“這有什麼?”趙越嘴角微勾:“安公公每年這時候回鄉省親祭祖的事兒,連宮里都知道的,這也是皇祖父在時,就御賜給他的優待,便是你我婚事,也不可阻擾的。”
“還有這等事?”顧淮笙活了兩輩子,自認這朝野上下無事不知,卻是對這事聞所未聞。
“自然是有。”趙越道:“我還能誆你不成。”
“這安公公……不簡單啊?”半晌,顧淮笙才發出感嘆:“他……嗯,是做了什麼,能有如此優待?”
“安公公當年是父親身邊的近侍,一次意外救了龍駕,皇祖父要賞的時候,他便開口要了這份特權。”趙越瞥一眼顧淮笙,邊走邊說道:“父親去世后,他就一直跟在我們母子身邊,而這份御賜特權,也一直延續到現在。”
聽罷,顧淮笙了然地點點頭:“這麼一說,的確……”
話沒說完,胡同出口便到了,外面人來人往,再聊這些不合適,只好止住了話頭。
趙越則是順著就轉移了話題:“錦衣坊就在前面不遠,可算是到了,走了這麼遠,你累麼?”
“還好。”顧淮笙沒覺得累,就是嫌少走這麼多路,腳酸是真的,捶了捶大腿,不禁噗嗤樂了:“忽然發現,咱倆好傻啊,馬車過來多方便,非要找這份兒罪受。”
“那是你自己傻,別帶上我。”趙越撇開頭。
“那你不也沒反駁麼?”顧淮笙笑了笑,自知理虧,倒也沒有跟趙越爭論什麼,一出胡同,便被烈日曬得皺起了眉頭:“嘖,都這個時辰了,太陽怎麼還這麼曬?今兒這天氣熱的不正常,晚上估計得有一場大雨。”
“嗯。”趙越左右看了看,隨手在路邊攤販那里買了把油紙傘,撐開罩在兩人頭上:“這下就不曬了。
”
“就這麼幾步路,還特地買把傘,傻不傻啊你?”顧淮笙就扭頭看個猴戲的功夫,趙越就敗家多出把傘來,把他給無語的。
“你怕曬。”趙越不想爭論這種廢話,拉了拉他的手臂:“走吧。”
顧淮笙又回頭望了眼那邊的猴戲,這才轉頭跟著趙越朝錦衣坊那邊走去。別看一眼就望的見,真過去卻是一個街頭到結尾的距離,隔著好幾百米遠,若非二樓招聘掛的高,其實根本看不見。
“哎,這不是烎王和顧大人麼?”
兩人正走人,身后突然就響起趙邑的聲音。只得停下腳步,轉身看了過去。
“居然是三皇子殿下,微臣眼拙,沒瞧見殿下,失敬失敬!”顧淮笙見確是趙邑無誤,便揚起笑臉,拱手行禮,那腰彎的,可謂是誠意十足。
倒是趙越象征性的抱了抱拳,算是打過招呼。
哪怕時隔久遠,趙越依舊對顧淮笙為其擋劍一事耿耿于懷。哪怕明知顧淮笙為助自己的計劃之一,可顧淮笙為此受傷且落下病根兒,他就無法釋懷。
趙邑也是知道趙越這德行的,倒是沒有跟他計較那些虛禮,只態度親和的回了顧淮笙一禮。
“顧大人總是這般客氣。”趙邑瞥一眼冷冰冰的趙越,話鋒一轉:“二位大婚在即,該是很忙才是,怎有閑暇出來游逛?”
“可不是忙麼!”顧淮笙一臉甜蜜苦惱的表情:“實不相瞞,臣與王爺,是過來看喜服的。”
“試喜服?”趙邑一副疑惑的表情:“怎麼?你們的喜服,難道不是尚衣司趕制的麼?”
“不是。”趙越瞇了瞇眼,態度冷淡的接過話頭:“我們是在錦衣坊訂做的。
”
“哦。”趙邑面色古怪的看看趙越又瞥瞥顧淮笙:“可烎王乃是親王,其喜服該走尚衣司,婚禮流程該走禮部才是,父皇……這也未免太過草率了些,總歸是不和禮制規矩。”
趙邑這番話有點意思,就是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顧淮笙跟趙越不動聲色地交換個眼神,便笑著朝趙邑拱了拱手。
“無妨合理不合理,原本臣與烎王同為男子,這婚事就不合理的。”顧淮笙安撫地看了趙越一眼,這才繼續看著趙邑道:“皇上能給予成全,賜婚我二人,已是天大的恩典,我二人自是感激不盡,又豈敢勞煩禮部,亂了祖宗規矩,再者,我們也不想那麼麻煩,低調簡單,意思到了就行,左右不過就是走一個形式,只要我二人情比金堅,婚禮如何又何妨呢,殿下說,是不是這理?”
“呃……”趙邑被這話趕話堵的,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一時間,面色僵硬尷尬得緊,好半晌才緩和表情,憋出話來:“顧大人言之在理。”
“在理吧?”顧淮笙笑起來:“我們這還趕著去看喜服呢,實在不便久留,這便不耽誤三皇子正事,先行一步了。”
“等一下。”趙邑卻叫住了兩人:“喜服在那也不會跑,倒是這天干物燥的曬人的很,旁邊那邊茶樓不錯,二位若是不嫌棄,不若一道去喝杯茶水解解暑氣如何?”
“這……”顧淮笙算是看出來趙邑這就是沖著他倆來的了,目的他大概能想到,不過卻沒有接茬,而是轉頭詢問的看向趙越。
他這舉動一出,趙邑便跟著看向趙越山。
然而趙越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趙邑一眼,甚至連個余光都沒有,就是這麼過分。
他的視線始終鎖定在顧淮笙臉上,所以顧淮笙看過來,他就明白了對方隱意,但還是晾了趙邑一會兒,才轉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