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論睜眼說瞎話哪家強,當今除了顧淮笙,趙邑還真沒見過第二人,趙越那話是這意思嗎?分明就不是!
顧淮笙偷看一眼趙越,便若無其事的迅速收回視線,一低眸,耳郭已紅透:“烎王是不舍臣去殿下府上,給您急呢。”
那含羞帶怯的嬌嗔語氣,不說趙邑,趙越都跟著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兩人皆是一臉看神經病的驚悚表情看著顧淮笙。
顧淮笙似是對兩人異樣毫無所覺,甚至越過主人直接拱手相邀:“殿下若是無事,不妨留下用個便飯再走?臣這身體是沒法陪殿下小酌,不過看到以茶代酒還是可以的。”
趙邑腦子里就蹦出三個字:不要臉!
以茶代酒就算了,這趙邑要是真留下來,豈不正應了那句無事奚落?再者,若是傳到父皇耳里,說不得落個游手好閑酒囊飯袋的印象……可惡!
趙邑天生神經敏感,最是容易想太多,習慣將人一句話掰碎來揉爛了的細品慢嚼,多疑性子可謂是深得老皇帝真傳。
顧淮笙這番家常之話被如此這般拆解之后,趙邑臉色未變,微斂眼眸卻閃過一抹陰翳暗光,旋即勾唇:“不必,趙邑還得回宮向父皇復命,就不叨擾了,告辭!”
說罷,拂袖而去。
望著趙邑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顧淮笙扼腕嘆息:“又把這小心眼兒得罪了,真是白瞎擋這一劍。”轉頭見趙越正看著自己,臉上一喜,頓時笑開了花:“王爺……”
“作何?”趙越受不了那黏糊聲音,皺眉打斷。
顧淮笙輕咳兩聲,恢復正常嗓音:“不作何,就是想……長夜漫漫,孤枕難眠,臣愿自薦枕席與王爺排消寂寞。
”
“就你這破布身子,自薦枕席?顧大人是自信過頭,還是小看本王?”隨手一指天邊,趙越挑眉:“霞光尚在,何來長夜漫漫孤枕難眠?”
顧淮笙被那句破布身子給毒舌的噎了一下:“……那不是遲早得霞收幕落麼?”
“是啊……”趙越轉身離開:“可本王對奸(尸)沒興趣。”
“王爺何意?”顧淮笙揚聲:“嫌臣不夠身嬌體(軟)?”
“是怕大人半道死本王床上!”話音未落,趙越人已快步轉彎,走出了顧淮笙視線。
顧淮笙回過味兒來樂了,轉頭問果殼兒:“烎王這算……開竅了?”
果殼兒……果殼兒以袖掩面,烎王開沒開竅他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好丟人,然而不敢說。
也不知趙越那句話刺激到了顧淮笙,又或者是給了他茅塞頓開的啟發,自那日接完圣旨,他就消停了,見天窩在西廂院,沒事兒靠在湘妃椅上曬曬太陽看看書,飯來張口藥來就喝,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勵志發奮好好養傷。
之前捂著傷口都止不住的跳脫性子看的人著急,這會兒一副混吃等死樣,同樣是讓人頭疼不已。
別人不知道,反正果殼兒就挺頭疼的。
原因無它,只因大夫交代過,適當的運動能強身健體,對傷口恢復有好處,然而他家少爺現在撬棍都撬不動的德行,可不得把他給愁死嘛!
那麼閑不住的一個人,突然安靜成林黛玉,能不讓人揪心嗎?
同樣對此現狀擔心的,還有趙越。
“顧大人今日還是懶得動彈麼?”處理完手邊公務,趙越將筆遞給身邊的安公公清洗,狀若隨意地問了一句。
安公公自詡早就透過表象看穿主子了,接過毛筆清洗的同時,隨口就答:“聽那邊的人匯報,顧大人還是老樣子,不是屋里躺著,就是院里躺著,哪兒也沒去,精神頭似乎也懶洋洋的緊,胃口也不見好,倒是有好好喝藥,管家已經帶大夫去看過了,傷口沒什麼,恢復的也還行。”
“既然沒什麼,那為何會精神不濟?”趙越眉心微蹙。
“主子若是不放心,不如一會兒過去看看?”安公公見趙越臉皮瞬間緊繃,忙話鋒一轉,然而聽著是轉了話題,實則卻是順應主子內心推波助瀾:“顧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背后有他大哥顧將軍撐腰,若真在王府出點什麼,怕是交代不過去。”
話音落下,趙越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徑自離開了書房。等安公公洗好筆,收拾好桌案追出來,人已然不見了蹤影。
第8章 你這是抽的什麼瘋
拉了個掃地仆婦一問便得知,趙越的確只身朝西廂院那邊的方向去了。
安公公撣撣衣袖,輕咳兩聲,昂首挺胸的走人,留下掃地仆婦一臉莫名。
趙越去到西廂院時,便見顧淮笙一身碧衣松散慵懶斜躺在藤榻上,眼眸半闔,一邊張嘴吃著果殼兒投喂的葡萄,一邊享受日光沐浴,姿態著實愜意風流的緊。
藤榻旁邊的貴妃椅上則坐著雀斑小廝,正拿著蒲扇給他打扇。
這腐敗的一幕,怎麼看都不像顧淮笙身體不適,倒是一身紈绔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致。
但趙越卻沒有忽略,顧淮笙比前幾日愈見蒼白的臉,被陽光那麼一照,幾乎白到透明,令人看著,不禁心頭一跳。
回過神來,趙越已然不請自入,邁步走了過去。
“聽下人上報,顧大人身子不適,本王看著,倒是好的很吶!”明明是心里擔憂,一出口就又變了個味兒,習慣懟一懟,近距離看著顧淮笙幾乎瘦了一圈的臉,趙越抿緊了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人看著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