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子瓊并不喜歡這類帶毛的生物,就連某次上街林舒遇摸了過路的一只邊牧的頭,他都要革令他洗上很久的手。
于是那點想法也都被放棄了,再加上工作邁上正軌,三天兩頭不著家的,也沒有精力再去伺候一只主子。
那只狗似乎是想過來,但礙于脖子上的鏈子阻礙,只能原地蹦跳,林舒遇瞧了一會,不免有些心軟,走上前想要去摸它的腦袋,就見那狗突然后撤一步,跳到了另一個人的腿上。
林舒遇默默收回了那只手。
站在那里的謝延身量修長,寬肩窄腰,一看就是實打實的衣服架子。即使手上還拎著一個與那身衣服毫不搭配的塑料袋,全身上下也透著一種“我帥我走秀”的氣場。
他驚訝地看了趴在自己大腿上的狗子一眼,拿藥的手舉在了半空,似乎還有點僵硬。那只狗正吐著舌頭,一臉興奮地和他對視著。
謝延怕狗。林舒遇心想。
謝延就這麼靜靜地和那只狗僵持著,那張時常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那雙眼睛直勾勾地落在金毛的臉上,眼底殘留的像是害怕又像是警告,或許兩者都有。
“嗤……”林舒遇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抵上自己的唇,想要掩飾自己偷笑的事實。
當他抬眼再向謝延那看去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他發現謝延的耳廓好像有些紅。
像是剛出鍋的藕粉團子,可愛極了。
林舒遇的心里忽然就涌出了一絲沖動,腦海里有一個聲音教唆著他走上前去,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撩開謝延耳上散著的一撮頭發,然后用手指輕輕觸碰那只耳朵,去試探它的溫度,
但這個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拋棄了。
林舒遇蹲下身,對那只狗彈了個舌,示意它到自己這來。
失去束縛的謝延很快就放松了全身肌肉,然后快速地走到它碰不到的地方。
林舒遇似乎還聽到對方松了一口氣,很輕,很快就散在了空氣里,要不是他一直注意著謝延那邊的動向,可能都聽不到這一聲。
狗狗這麼可愛,酷哥怎麼能怕狗呢?林舒遇玩笑似的想。
他摸上金毛的腦袋,掌心的觸感十分柔軟,讓他忍不住順勢揉過它的耳朵。金毛吐著舌頭,湊上前想要舔他,林舒遇從余光注意到謝延此時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猜想他估計也是和徐子瓊一樣,不喜歡觸碰帶毛的生物,自己如果真讓它舔上一口,回去后估計就不只是上藥這麼簡單了。
林舒遇這麼想著,靈活地往后一退,避開了金毛的舌頭,對謝延說道:“我們走吧。”
謝延低下頭看著他的手,“嗯”了一聲。
夜里風大,吹得頭頂上的樹葉沙沙作響,月光投在地磚上的清光明明滅滅,兩人的影子也在路燈下不斷糾纏。
林舒遇也不知道他們跑了多遠,回酒店的路程似乎過于漫長。
冬日晚上沒有夏夜的蟬鳴,也沒有那麼多的車聲人聲,除了偶爾刮過的風和相互摩擦的葉,幾乎找不到別的什麼聲音,所有的夜色都是沉默的。
他們并肩走在空蕩蕩的街頭,地上的影子時不時地撞在一起,仿佛它們的主人也有這麼親密似的。
許久,謝延開口叫他的名字:“林舒遇。
”
他愣了一下。從認識到現在,謝延似乎都沒有喚過他的全名——也許是有的,在他的夢里,那是他唯一一次聽到謝延叫他的名字,連語氣都和現在相差無幾。
林舒遇偏過頭,疑惑地說道:“怎麼了?”
謝延張了張嘴,呼出了一口氣,白霧很快就融在了冰冷的空氣里,就像一句到嘴邊又咽回去的話。
“沒有。”謝延搖了搖頭,“我隨便叫叫。”
林舒遇當然不會相信“隨便叫叫”這句胡話,他本能地認為謝延最開始叫他的時候一定是想和他說什麼,但不懂因為什麼原因讓他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
“我不會和別人透露你怕狗的事的。”他這麼打趣道。
謝延腳步一頓:“我不是說這個。”
林舒遇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薄紗似的云層低垂著在夜幕上滑過,像是在親吻月色。
·
回到酒店時,林舒遇被燙傷的位置已經起了一個小水泡。謝延抓著他的手,盯著那塊看了許久,眼神凌厲得像是要把它戳上好幾個洞似的。
“你要是不給我上藥的話我就自己回去涂了。”林舒遇說道,“你抓著我這麼久,我都要以為你是故意像吃我豆腐。”
謝延的大拇指動了動,輕輕擦過林舒遇的手背:“還是去醫院吧。”
“不要。”林舒遇無所謂地說,“萬一被拍下來了還要去解釋,一個小傷而已,要不你給我吹吹?”
嗯,謝延當時手受傷的時候也是這樣對他說的。
大概真的是劇組風水不好,兩個主演都是手上遭罪。
謝延聞言,撩起眼皮打量著林舒遇的臉,似乎是在確認他是不是認真的,半分鐘后,他才松開林舒遇的手,把藥膏擠在了棉簽上,小心翼翼地涂在了水泡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