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遇本來就比他矮,謝延這樣的姿勢他只能仰著頭才能讓紙張碰到他的唇。
他在心里暗自腹誹著謝延不懂變通,另一方面又在思考這貨是不是成心為難自己。
或許是燈光的緣故,他覺得謝延的眼睛亮了幾分,眼底的碎光像是星辰,肆無忌憚地散發著光亮。他掃了掃睫毛,視線落在了林舒遇的唇上。
林舒遇的心臟莫名地就開始跳動起來,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別的,但這種感覺并不陌生,似乎同謝延抱著他滾下山坡時的一樣,但比那次還要強烈。
時間都像是被調慢了一樣,眼前的一切都是長鏡頭下的產物。
窗外的陽光都變成了電影屏幕中昏黃的光線,像是酒的顏色,在空氣中緩緩流動。
林舒遇離開了椅子,撐著謝延身旁的扶手來穩定自己的重心。
他感受到了對方的呼吸,輕緩、悠長,似乎也隨著時間刻意變緩。
他甚至以為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止了,不然為什麼他聽不到外界的聲音,連自己的心跳都聽不到了。
突然,謝延的手指動了一下。
他的一只手抓住林舒遇的手腕,另一只手貼上了他的臉,低下頭含住了紙巾的邊緣。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林舒遇感受到自己的凌亂的氣息在狹小的距離間漫開。
他撩起眼皮想去看謝延的眼睛,對方卻在這一瞬間咬緊了紙巾往后一退。
但林舒遇還是看到了在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利的侵略感。
像是獵豹,又像是豺狼。
他跌回自己的座位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氣,連帶著也吐出了那片紙巾。
他從前以為自己不喜歡那種攻擊性太強的同性,那樣的人太難把控,總會給他一種脫軌的感覺。他不喜歡這種不在掌握中的感覺,就像他父母的婚姻,像他爺爺的死亡。所以在經歷了和徐子瓊的那些溫情愜意后,他以為自己喜歡的就是像那個人那樣的溫柔的年長的男性——因為少年時的父愛缺失,所以才會對這類的角色情有獨鐘。
可現在他覺得,不是。
他不是不會對這種鋒利的侵略性動心,是因為從前他沒有遇到過能讓自己動心的那個人。
他借著桌子的遮擋摩挲過被謝延握過的手腕,隱隱還能回想起剛才的觸感。他的手和鼻尖的溫度截然不同,是炙熱的,讓他的皮膚也跟著發燙、發熱。
他喜歡謝延嗎?
林舒遇自己也不知道。
人總是會對美好的事物懷有一種特殊的情愫,不一定是有關情欲的喜歡,說不定只是單純的欣賞。
“本輪游戲大家都挑戰成功了哦……”導播遺憾地說道,“那我們要開始加時賽了。”
“不用。”謝延開口道,“我沒撕下來。”
最后的那一小片紙安靜地躺在瓷磚地上,像是發出了無聲地嘲諷。
【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0v5】
【?崽崽你剛才那麼猛原來是撕了個寂寞】
【我懵了,我跟林舒遇一起懵了】
顧昕補了個口紅,說道:“我還以為我還有機會再拍幾張呢。”
“跌宕起伏,措手不及。”周時彥道,“我真的不想再來一次這個游戲了。”
謝延站起身,主動到導播那里抽取了一個信封。
“粉絲問什麼時候才能寫一首情歌。
”
這個問題算是常見的那一類,不難回答,又有利于他們塑造人設。可以說謝延的手氣算是不錯了,至少比林舒遇的要好。
但謝延卻沉默了很久。
“不寫情歌是因為沒有感覺,不知道該怎麼下筆……”他頓了頓,像是在猶豫,目光在室內飄忽地掃了一圈,“不過或許很快就會寫了。”
周時彥問:“是因為找到感覺了嗎?”
謝延偏著頭,像是在看陳辰,又像是在看別人:“因為參演了這部劇,找到了一點……靈感?”
【崽,我要的是情歌,不是戰歌】
【不行,不好,不要,別】
【我已經能想象到他拿著一首和《十面埋伏》差不多風格的曲子來告訴我這是情歌了】
【謝延——見縫插針的宣傳新劇小能手】
“我可以感受到裴闕的心境,尤其是對溫平蘭的感情,所以這部劇的拍攝結束后,我可能回去嘗試。”
林舒遇側了頭,正巧撞上了謝延的目光。先前的鋒利全融成了一片柔光,他的語速緩慢,像是一位吟游的詩人,正在細細與人訴說著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
他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腦海里甚至出現了謝延在桌前認真譜曲的畫面。
似乎就像現在這樣,認真、專注。
【崽你別說了,媽媽聽還不行嗎】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狼煙起江山北望】
【等等,前面的姐妹沒有發現延延說的是對溫平蘭的感情嗎……可能真的是情歌】
【與妻書那種虐死我的嗎,我不要】
導播:“陳導可以考慮一下把這部劇的片尾曲交給謝延了。”
林舒遇回過神來,順勢接了一句:“那這麼說,我豈不是你的繆斯?”
謝延愣了愣,驚訝地看著林舒遇。
幾秒后,他輕輕笑了一聲,道:“對。”
作者有話說:
想了想我雖然在文案上標著美人受但似乎沒有怎麼描寫過小林的外貌,好苦惱,因為大部分都是小林的視角感覺寫出來會顯得特別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