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遇接收到謝延偷偷瞟來的視線,對方似乎沒想到自己也在看他,還呆愣了一下,偏過頭時臉上還出現了一絲被抓包的尷尬。到底是年紀小,外面裝得在怎麼正經,終歸還是會害臊的。
“林哥的皮膚真好。”化妝師羨慕地說著,“像我一個同學,不長痘也就算了,連黑頭也沒有。”
林舒遇對她禮貌地笑了笑,說道:“多喝熱水,一天三大瓶,你也可以。”
化妝師“噗嗤”一聲,拿著粉底刷的手也抖了一下:“陳導說林哥這兩顆痣太顯眼了,讓我把它遮了。”
林舒遇回想起自己看的原著,說:“溫平蘭臉上也沒有這些特征,陳導說遮就那就遮了吧。”
化妝師換了遮瑕刷遮去了那兩顆痣,遺憾地說:“怪可惜的。”
林舒遇倒沒有覺得有什麼可惜,他的粉絲似乎對他臉上的這兩顆痣情有獨鐘,還專門創過一個話題。有的站姐甚至喜歡懟著他的眼睛拍這兩顆痣。他不太懂小姑娘的喜好,就這樣隨她們去了。
“兩顆痣而已,又不是什麼東西。”林舒遇說著,抬起眼朝鏡子里望去。
謝延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邊,看動作似乎是要去拿化妝桌上的劇本。
“還看得到。”他突然說道。
“啊?”
“痣。”謝延抬手在自己臉上相同的位置點了點,視線從他眼睛上掃過,“遮了沒之前的好看。”
化妝師:“……”
林舒遇:“……”
可閉嘴吧您。要不是知道謝延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都以為這是謝延對自己的刻意嘲諷。
化完妝,攝像機準備就緒。
“等一下演兩人重逢的戲,溫平蘭這個時候應該還是對裴闕有好感,但這好感里面又含了一半的調戲。
舒遇可以試試用那種在酒吧搭訕的語氣。”陳辰囑托了兩人幾句,“謝延本色出演就好。”
林舒遇飾演的角色溫平蘭,是前任定遠大將軍溫清晏的養子,在養父傷重解甲歸田、朝中無將而蠻人再次來犯之際,他重整父親舊部,回到了那片曾經給過他無數噩夢的土地。他在邊關待了四年,從少年長成了青年,如今蠻人休戰和談,他也終于重回國都。
京城中各勢力明爭暗斗,誰人都想拉攏這位風頭正盛的少年將軍。其中作為太子一黨的伯寧侯世子,便率先起了宴請溫平蘭的意。溫平蘭不好拒絕,如約赴宴,不想出門沒看黃歷,轉頭就撞上了他少不更事時得罪過的探花郎。
當然,探花郎早已不是那個白凈清秀的小書生了。
酒過三巡,溫平蘭起了調戲人的勁,提著酒壺踉蹌地走到裴闕的桌前,撐著桌沿,半垂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角盡是漫開的笑意。
林舒遇一頭長發自右邊垂下,大半都披在了右胸和右手臂上,他半瞇著眼,視線掃過謝延禁欲端方的那張臉,上下唇輕輕一碰,說道:“這杯敬裴少卿,算是代那個不懂事的溫平蘭賠禮,還請少卿莫怪當初在下的魯莽。”
謝延抬起眼,剮過他臉上的笑,不置一詞。
“少卿若是不回話,我便當您是答應了。”
林舒遇沒有歡場撩撥人的經驗,但總歸見過豬跑。非但沒有把這一幕演得俗氣,反而還多了幾分天真可愛。溫平蘭是在軍營里長大的孩子,少年時走的街是兩個營帳之間的過道,串的巷是糧草堆里的小道,那些渾話、哄人的伎倆全是從大老爺們身上學到的,但溫清晏年輕時是大曜聞名的翩翩公子,他的亞父也是曾經有頭有臉的人物,在一些禮節管教上自然也格外嚴苛,才使得他的身上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如果換作女子,只怕現在已經紅了臉。
但太常寺少卿并非懷春的二八少女,更不吃他這這種花花公子的路數。
“將軍言重。”他淡淡地回了四個字,端起面前的杯盞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那些事裴某早就忘了。”
林舒遇抬起手——按照劇本原本的設計,他得當著謝延的面往右手的小酒杯里倒酒,然后輕輕地貼著對方手中的杯子碰一下,豪爽地一飲而盡。然而因為林舒遇先前的動作導致他的頭發都垂在了手上,加上長發容易打結,抬手時酒杯上和手指間都不可避免地纏了幾根。
林舒遇面不改色,覺得自己還能再拯救一下。
結果旁邊偽裝晚風輕拂景像的鼓風機開始啟動,送來的風讓他臉邊的那些頭發糊了他一嘴。
不僅是他,謝延也不能幸免。不過對方比他好了那麼一點。
林舒遇:“……”
謝延:“……”
“先停一下。”導演無奈地喊道。
“導演,這口紅沾杯。”林舒遇也很無奈,只能放下了小酒杯,哀怨地說道。
化妝師上前來給兩人補妝,五分鐘后第一場重新開拍。
當天戲份拍攝完畢后,導演又讓攝影師給兩人各自拍了幾張照,準備留到后面宣發的時候用。
原著感情戲和劇情戲分庭抗禮,大多數的篇幅都在講述裴闕以監軍身份跟隨溫平蘭前往沙場,所以林舒遇帶兵作戰的戲份占比極大,京城的這些故事都只是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