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韶子規緊張的回握住他的手,攥得那麼緊,差點錯失的恐慌再一次填滿了他的心臟。
“都過去了。”祝燁的吻從未離開,一直點在韶子規的臉頰上,他珍重的抱著小可愛哄:“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
“嗯。”失而復得的喜悅中,韶子規放棄辯解,摟緊祝燁的腰,再度扎進他懷里。
貪婪的,聽著他的心跳,嗅著他的味道。
他覺得祝先生實在太好了。就算明知配不上,也還是想要。
祝燁說:“我希望你能永遠做一顆肆無忌憚發光發熱的小太陽。”
就像原來一樣。
雖是對韶子規的期望,卻更像是祝燁的承諾。因為他說:“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我沒有在母親離世的時候陪伴你,也沒能在經年的磨難中給你保護和依靠。
苦難拿走了你的自信和勇氣,我都能還你。
祝慶祥醒來時,天光微明,醫院里的鳥雀已經叫開了。
這是最普通的黎明,他的生命卻已經走到黃昏。
病房里空無一人,祝慶祥一陣失落,暗自埋怨肖文越來越不靠譜了。待他支撐著自己坐起,卻發現旁邊的陪護床上也躺著人。
病床太短,那人只能蜷縮身子才放得下。個子那麼高的人,只能是祝燁。
他的眼眶霎時濕潤。他這輩子,加上下輩子,本都不敢奢望祝燁能為他守夜,可他從來乖巧懂事的小兒子卻這麼做了。
而不是拿仇恨來剮他的心,趁他病要他命。
他小心翼翼的下床,躡手躡腳的靠近,不敢吵醒祝燁的安睡。近了才發現,那麼小的一張病床,不僅裝下了一個一米九的祝燁,居然還裝下了第二個人。
祝燁背向祝慶祥的方向側躺著,將韶子規擋得嚴實。病床太小,逼得兩個大男人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祝燁的胸腹一線含著韶子規的背脊,一條修長的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將人圈在懷里。就像捧著稀世珍寶。
祝慶祥錯愕之后泛起醋意。他的小兒子大概永遠不會拿出這樣的珍視來對待日漸衰弱的老父親。
祝燁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絕望又無助的孩子。他用病弱的身體一樣長成了頂天立地的漢子,也有了傾其所有去愛護的人。
祝慶祥找水喝的響動驚醒了依偎著的兩人,祝燁神態自若的起身穿鞋,韶子規神情羞赧,從床上彈起來后不敢抬頭,宛若偷情被捉奸現場。
“你身體不好,應該回去好好休息,”密閉空間里祝慶祥比他們兩更不自在,覺得自己好似一顆高瓦數燈泡,“這里有肖文就可以了。”
“你一病倒,蘇姨肯定著急,”祝燁沒說蘇慧急什麼,只沉靜的說:“我怕肖文搞不定。”
一旁的韶子規雖然低著頭,卻麻利的倒了兩杯溫水,第一杯遞給祝慶祥,第二杯遞給祝燁。
祝燁接杯子時順便握住了他的手,自然而親昵的說:“謝謝。”
韶子規既氣他沒皮沒臉不看場合,又歡喜他在生父面前毫不避諱,給足自己尊重和面子。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挨著祝燁在陪護床的床沿坐下。
“醫生說,你從今天開始要住院。”祝燁轉達醫生的意見。
“好。”祝慶祥平靜接受,只問:“祝氏那邊,你一個人沒問題麼?”
“好在祝氏的股權集中,我打算今天就宣布兩家企業合并的通知,”祝燁殺伐決斷,捏皺手中的紙杯,說出自己的打算,“如若遇到困難,我會來征求你的意見。
”
“好。”權柄既已移交,祝慶祥不再干涉祝燁的決定。
“只是蘇姨估計不會善罷甘休。”祝燁擔憂的說。他和祝慶祥都是聰明果決的人,卻都在與蘇慧這場曠日持久的較量中輸得一敗涂地。
祝燁坦言:“她畢竟是你的合法妻子,我拿她沒辦法。”
“家人?”祝慶祥自嘲道:“你不也把祝煜弄到醫院去了麼。”
旁聽的韶子規嚇得一哆嗦,以為老人家終于要發難。可祝慶祥只是百感交集的看著祝燁,用一種置身事外的語氣感慨:“我是拿他沒辦法,也就只有你治得了他。”
“都是小孩子過家家,治標不治本。”祝燁不屑的笑了。他估計祝煜一得到消息,都不會等骨頭長好,就會跑到祝慶祥病房門口來哭爹喊娘。
“我的遺囑就鎖在銀行,是經過公證的。我把名下的房產和車子留給蘇慧和祝煜,信托基金每月給他們母子各撥兩萬塊生活費。除此之外,都留給你。”祝慶祥突然提起這茬,他的面頰上已經浮著一層死氣,不自信的問:“不知這算不算治本。”
祝燁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不稀罕這些,也知道這樣對他們母子太過仁慈……”祝慶祥卑微的哀求:“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祝燁陰沉著臉,已經可以預料到今后幾十年蘇慧母子不斷的糾纏和騷擾。盡管不滿祝慶祥養虎為患的懷柔方案,但一時也想不出能徹底了結的好辦法。
“如果你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都同意。”祝慶祥做了讓步。他能忍受蘇慧幾十年的折磨,不代表祝燁也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