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韶子規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老人眼中滿是善意,如同看著自己的親孫兒。他誠惶誠恐的咽下第一口食物。
祝先生居然早就想帶我回家?他受寵若驚,心里小鹿亂撞。
“祝先生,平時都說我什麼?”韶子規帶著一絲希冀問。
卓遠航一本正經的回答:“說你可愛又善良,有時還抱怨你拍戲太忙了,從不主動聯系他。”
越說越曖昧……
韶子規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心想其實拍戲也沒那麼忙啊,主要是不敢叨擾祝先生。
“總之,戲拍完就太好了,”卓遠航見他不說話,自顧自的往下說:“你也能多陪陪他。”
這口氣怎麼聽著跟教育小兩口好好過日子一樣。
韶子規不確定卓遠航是不是在使詐刺探兩人的關系,但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于是中肯的解釋:“卓總,其實我跟祝先生認識不久,并沒有那麼熟。”
“小韶啊,”卓遠航臉色微沉,不悅的提醒:“你說這種話,燁兒聽見會傷心的。”
他指著院門的方向,感慨說:“他是為了你,才肯走出家門。這對于他來說有多難,你可能想象不到。”
“為了我?”韶子規愣愣的問。
“燁兒母親走得早,后來姐姐也沒了,他自殺未遂,落下殘疾,在輪椅上坐了七年。是我找來最好的醫療資源,歷經數次手術,才讓他重新站起來。可即便病好了,他也從未對外面的世界產生過半點興趣。”
老人哀嘆:“但他能活著我已經心滿意足,所以從來不敢對他提要求。”
韶子規的面色也沉了下來。他早知道祝先生以前過得不好,但沒想到會這麼慘。
卓遠航定定的看著他,昏黃的老眼中飽含贊許:“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通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是你給了他走出家門,重新做一個正常人的勇氣。”
韶子規已經被巨大的信息量灌得頭昏腦漲。“自殺”、“殘疾”之類的字眼久久在他腦海中回蕩,他從不知道祝先生有過那麼灰暗的過往。
“卓總,您這麼說的話我就太慚愧了。其實我什麼都沒做,總是要麻煩祝先生照顧。”他連連擺手,訕聲回應。
“那就是責任使他成長。”老人看著他,狡黠一笑。
韶子規的臉倏地紅了。
他的情緒漸漸放松下來,老人說得多,他安靜聽著就好。大都說的是關于祝燁的事情,一頓飯下來,韶子規覺得他似乎更了解祝先生了。
下半身癱瘓,輪椅……
輪椅上少年蒼白的臉一晃而過,似乎觸碰到韶子規遙遠的記憶。他還來不及細想,就聽吳伯在門口喊:“少爺回來了!”
殘疾少年朦朧的剪影從腦海中消散,重回昨夜的混亂。韶子規手足無措的站起來,磕磕巴巴的問:“祝、祝先生,您怎麼回來了?”
“今天公司沒什麼事情,回的早。”祝燁淺淺的回答,他說話的腔調總是這麼斯文優雅。
“小伙子,你這是無故曠工哦!”卓遠航朝他吹胡子瞪眼,佯裝生氣。
祝燁才不怕他,順勢撒嬌:“姥爺,今天家里有客人嘛。您就網開一面,別扣我工資好不好?”
韶子規第一次見這樣孩子氣的祝燁,覺得很稀奇,禁不住翹起嘴角。
卓遠航悠悠站起,對吳伯說:“老吳啊,要不咱們兩個老頭去出門遛彎吧。
”
“這大中午的,溜什麼彎?”吳伯不解風情。
“你看著春光多好……”卓遠航對著院中大槐樹新長成的樹冠感嘆,沉聲道:“讓你遛彎就遛彎,廢話怎麼那麼多!”
“對對對!”吳伯后知后覺:“這天真好,適合散步!”
老人家一走,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
這一進院子輕易不讓下人進來,舉目望去,只有形單影只的兩個人。
祝燁笑著走近他,不由分說牽了他的手,大拇指的指腹在他手背摩挲不止,用世上最最溫柔的聲音問:“昨晚睡得好麼?”
“嗯。”韶子規點頭。本不是什麼惹人遐想的話,用祝先生特有的低沉聲調說出來,輕易撩得他臉紅。
“跟姥爺聊得怎麼樣?”祝燁繼續找話聊。
“卓總……很親切。”韶子規想到一個貼切的形容詞。側開一點身體,想離祝先生遠一點,怕融化在他的氣息里。
祝燁霸道的攥緊了他的手,不讓他脫身,逼問:“怎麼又躲,昨晚不是很熱情麼。”
一提昨晚,韶子規便臊得恨不能就地暈厥,躲過這一題。
又擔心自己愚鈍,忽略了祝先生的需求,聲如蚊蠅的問:“祝先生喜歡我熱情一點?”
祝燁啞然失笑,擔心他會錯意,直白的答:“也不是,我喜歡你更任性一點。”
坦率的,肆意的,歡脫的,甚至刁蠻的。
不要拘謹,不要畏縮,不要害怕。不要患得患失。想怎樣就怎樣。
韶子規抬頭,只一眼,就徹底栽進祝先生黑亮的眼眸里,再也掙脫不得。
“祝先生……不會覺得我太貪心了麼?”他怯懦的問。
這麼卑微的我,卻妄圖擁有祝先生,還膽敢將這荒唐的想法說出口。
“你的貪心我最喜歡。
”祝燁給了他出乎意料的答案。
小可愛的瞳孔漸漸放大,被猝不及防的情話砸暈了頭。可祝先生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