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該被人看輕。
祝燁把本就很輕的腳步放的更輕,躲過他們,趁著夜色的掩護離開了。
祝先生走了,韶子規還是沒有睡意,百無聊賴的玩手機。
他看著那通二十分鐘前那通未接電話發呆。老祝總半夜找他,應該是真的很著急。他思量一番,覺得對長輩還是要客氣些,更何況關系再差那也是未來的……那啥啊。于是決定回過去。
彼時祝慶祥正在別墅的庭院里散步。
家像囚籠,蘇慧如厲鬼,他不想進家門。
突如其來的噩耗驅走了老人的睡意,壓抑多年的悔恨和思念洶涌而來,不受控制,促使他做出了半夜給人去電話的失禮之舉。
也能看得出來,他并不那麼尊重韶子規這個小藝人。
藝人麼,這個時間肯定還在尋樂子,哪會那麼早休息。
電話被拒接令他始料未及,這一抹憤怒加重了他的焦躁。祝慶祥在庭院里不安的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
韶子規的電話打回來了。
“祝總,對不起,”他的態度很謙恭:“剛才祝先生在,是他掛的電話。”
深更半夜還在一起鬼混!
夜色中祝慶祥的嘴角微微抽搐。
“現在他回去了,我才給您回過來。”
用完就扔,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祝慶祥解恨的想。
“沒關系。”老人很不真誠的原諒了他,全是客套。
“關于您說的事情,祝先生的意思是不必交換聯系方式了。”韶子規開口,聽起來沒底氣。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拒絕傳說中祝總的請求,肝膽都在顫。
哪怕隔著電話,哀傷也會傳染。這句話一出口,韶子規就真切的感受到了老人壓抑著的痛苦通過信號塔,排山倒海而來。
在祝慶祥陷入絕望之前,韶子規又說:“但是祝先生也說,如果您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通過我轉達。”
祝慶祥倒吸一口涼氣,宛若聽了笑話。
他們父子之間,竟要由一個戲子橫插一桿,來做傳聲筒了。他有理由懷疑韶子規故意耍詐,可能壓根沒去征求過祝燁的意見,一切都是他編的。
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個小藝人是他僅剩的突破口了,就算韶子規把他當猴耍,也得供著。
再者這孩子長了張很乖巧討喜的臉,不像有花花腸子的小人。
祝慶祥在商海中沉浮一世,從未怕過事,從未服過誰,這會卻只能認命。
他承認,不是所有的難題,他都有時間,有能力去攻克。
他和祝燁之間的結,再不解開就沒有機會了。
可他也不知還解不解得開。
“那就麻煩你和他說一聲……”老人嘆息:“他父親得了癌癥,就快死了。”
韶子規如遭雷劈。他渾身僵硬,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大個瓜砸到了自己頭上,需要由他捧給祝先生。
次日,祝燁回家陪卓遠航吃午飯。
餐桌上只有祖孫兩人,卓遠航笑瞇瞇的看著他,追問:“昨晚在外面玩得開心麼?住得還習慣?”
“嗯,我請好多人吃了飯,氣氛還不錯。”祝燁神態自若的接話:“小姚找的酒店也好,很安靜。”
“很多人?”卓遠航很好奇,因為據他所知,祝燁是不交朋友的。
雖然以工作職責論,姚詩丹需要事無巨細的匯報少爺的活動內容,但卓遠航不愿意去聽公式化的匯報,更愿意聽祝燁親口說。
“就是子規的同事們。
”祝燁照搬姚詩丹的話:“小姚說我第一次過去,禮節上應該請客表示友好。”
“你同那麼多人一起吃飯?”卓遠航很詫異:“以往不是連家中留客人吃飯,你都嫌難應付麼?要不是給我面子,我看你都恨不能叫人給你送到書房去吃。”
“我總要試試的,不能一輩子關在家里。”這是個了不起的決定,祝燁說這話時下意識停了筷子,炯炯目光盯著祖父看。
“哈哈哈。”因為外孫想法的改變,卓遠航突然爽朗的笑了,末了才說:“看來你很喜歡那個小朋友。”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祝燁嚴肅的加了重音:“是很重要的人。”
“唔……”卓遠航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悠然發問:“可你不是說,他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麼?”
“可能對他來說不算重要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祝燁說不上生氣,連失望都很淡:“我記得就行。”
“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朋友,有空帶他來家里坐坐,也讓姥爺看看。”卓遠航對那個濱城男孩燃起了濃厚的興趣。
“好的,”祝燁爽快答應,又悵然若失的說:“但他最近要拍戲,恐怕不會有空。等他忙完了我再邀請他來家里玩。”
“還不是你瞎幫忙,才害他這麼忙,這下沒人陪你玩了吧。”老人埋汰他。
“那是他喜歡做的事情,”祝燁替小可愛辯解,又露出孩子氣的表情撒嬌:“再說,我還有姥爺陪我啊!”
“誰要陪你玩,我可忙著呢!”卓遠航不買他的賬。
祖孫兩再逗樂了一會,吳伯過來請人,說客人到了。
卓遠航意猶未盡的看了看時間,下午兩點,確是早先約好的時間。公司幾年前已經交給經理人團隊打理,他這個董事長不再坐班,總經理每周一三五下午來家中匯報公司經營情況,不少事情還需要老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