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升走到湯執身邊,問他:“怎麼這麼慢。”
“抱歉。”湯執說。
湯執的表情有些微苦惱,他低聲告訴徐升:“在選顏色。”
徐升順著他的眼神看去,掃了一眼放在深色絲絨墊上的項鏈,掛墜形狀相同,也都鑲著碎鉆,看上去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
湯執微微皺著眉頭,一副沒法做決定的樣子,手指撥弄了一下鉑金的那一條,又碰碰白金的。
徐升看著湯執,看了許久,想讓湯執不要再浪費自己的時間,但不清楚為什麼,好像一直沒能把這句話說出來。
可能是因為湯執挑選的模樣太認真,讓人沒辦法對他苛刻。
“湯執。”徐升叫他。
于是在這一天傍晚,湯執專注的目光從飛機外的云層移到手機,從手機移到餐點,從餐點移到等在候機口外的司機,移到店長,移到閃閃發亮的珠寶柜臺,最后終于在七點一刻,從三條一模一樣的項鏈上轉移到徐升這里。
“馬上就好,”他帶著祈求,語速很快地對徐升說,而后轉頭,下定決心似地告訴售貨員,“白色的吧。”
因此徐升的下一句“喜歡都包起來,別浪費時間”也沒能說出口。
“就這條白色的。”湯執高興地對售貨員說,他的眼睛很亮,徐升盯著他,覺得胃部和喉嚨都有很輕微的突如其來的痙攣感。
他看到湯執拿出一張有點舊的銀行卡,伸手攔了下來,可能動作有點大,抓住了湯執的手。
湯執好像被他嚇到了,差點把卡掉在地上。
“怎麼了?”湯執問他。
湯執的手比徐升窄一圈,也比徐升的冷。
徐升看著他,松開手,拿出自己的卡,放在柜臺上的皮質碟子里。
湯執反應過來,立刻推拒:“不用了。”
他把碟子推開了,重新把自己的卡遞給銷售。
但是銷售沒有接,她看看徐升,又看看店長,好像不知道該收哪一張。
湯執從碟子里拿起徐升的卡,還給徐升,還有些意外似的對徐升笑了笑:“干嘛突然跟我這麼客氣。”
“嚇我一跳。”他說得好像徐升對他很吝嗇一樣。
“不用了。”湯執又說了一次。
徐升看了他少時,把卡收了回來。
售貨員松了一口氣,幫湯執結了單。
第23章
湯執把送給他媽媽的禮物放在行李箱一角,用衣服固定起來,扣上了行李帶。
他放的時候房門沒關,徐升路過看到了。
湯執是坐在地上放的,他穿著白色的酒店浴袍,專心致志地疊衣服,露出來的皮膚和浴袍幾乎是同樣的顏色。
徐升只看了很短的一眼,就走開了。
因此湯執整理的樣子也并沒有在他腦海中停留太久。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他們從酒店出發。
湯執本以為自己不需要去,可以輕松一個中午。沒想到徐升走到門口,回頭看到待在房里不準備動的湯執,就露出了他不滿意時會有表情:“還在磨蹭什麼?”
湯執沒有辦法地老實站起來,跟著他一起走出去了。
等待電梯時,湯執順口問徐升:“徐總,一會兒你吃飯,我去哪里?”
徐升聞言,側過臉看了他一眼,說:“在外面等。”
“……”湯執覺得徐升有時候很沒人性。自己和趙小姐約會吃高級餐廳,要湯執在外面吹頓市五月街頭的風。
不過徐升從來獨斷專行,尤其格外不喜歡被湯執質疑,湯執只好說:“好吧。
”
從酒店到餐館不算很遠,車程十多分鐘。
湯執看徐升走進餐館,和司機在車里待了一會兒,也下了車。
餐館在一個商業街區中心的拐角,周邊開了不少商鋪,馬路對面還有販售食物的餐車。
正對餐館玻璃的街心噴泉旁,有一大片景觀草坪,草坪旁擺著鐵質長椅。
太陽光不算強烈,天上飄著雨云,不過氣溫適中,走在外面也不覺得冷,可以算是不錯的天氣。
湯執先到旁邊的獨立書店逛了逛,買了一本書,又跑到龍蝦熱狗餐車排隊。
說實話,比起相親,湯執還是更愿意在外面吹風。
趙小姐在十二點半準時抵達,她穿著入時,氣質出塵,外貌與照片幾乎沒有區別。
兩人點了餐,聊了一些日常話題,趙韶誠懇而直接地告訴徐升,她的家長非常封建,自從滿二十六歲,一直張羅著想為她找個門當戶對的男性結婚生子。
照片簡歷她看了一打,徐升是她第一個見的。
“不瞞你說,我還沒玩夠,”趙韶說,“只有小時候會想長大結婚要找個王子。現在只想找一個不難看又不管會我的。”
趙家的親系還算單純,利益也不像徐家這麼復雜,趙韶是趙家小輩里唯一一個女孩,在家十分受寵,因此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從未被傷害過的氣質。
徐升不反感她的直接,但也談不上喜愛。
他受徐鶴甫之命來與趙韶約會,也并不是不甘心。從所有方面來看,趙韶或許都是一個很適合他的太太。
對徐升來說,婚姻更像一份資源互換的契約, 和愛毫無關聯,沒有喜不喜歡,只有合不合適。
“我現在每天凌晨三點前都不會回家,有時是一整夜,”趙韶對徐升眨眨眼,“如果結婚,是不是不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