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升又重復了一次。
徐升的語氣,就像他只不過給湯執布置了一項再普通不過的任務。然而湯執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湯執安靜了幾秒,徐升又像等不及一樣,緊接著問:“聽懂了嗎?”
湯執只好說“聽懂了”,并在心中暗暗地想:這人說話突然語焉不詳,一定在隱瞞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
回到房間后。湯執給與他聯系過的那位徐董的秘書打了電話,告訴他:“徐總讓您把東西發給我。”
說來奇怪,秘書仿佛默認湯執知道全情,什麼都沒多說,只告訴湯執“我知道了”,然后發了周五晚的航班號、酒店地址和司機號碼過來。
湯執看著簡短的幾行信息,心中充滿疑問,忍不住放下手機,望向做在長沙發的一邊、埋頭讀金融報紙的徐升,問他:“徐總,我們去頓市工作嗎?”
徐升聞言,翻紙的手停了,抬起頭,也看著湯執,“嗯”了一聲,重新將視線轉回了報紙上。
湯執好奇心更甚,又追問了一句:“只有我們兩個嗎?”
徐升頭也不抬地回答:“對。”
“去干什麼?”
“不是說了嗎,”徐升抬起眼直視湯執,面無表情地說,“工作。”
湯執覺得再問下去會被徐升驅逐出房間,只能自己迷惑地思索,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收到了來自費秘書的第二封郵件。
郵件里寫了一間餐館名稱、預訂人姓名“徐升”,一個確切的時間:周六中午十二點半。
以及幾張一個漂亮的女孩的生活照,和一段女孩履歷、愛好。
湯執劃了幾下屏幕,終于恍然大悟,對徐升說:“徐總,原來你要去和女孩見面。
”
“不是,”徐升“唰”地一下合上了報紙,板著臉否認,“我去工作。”
“可是這里寫,”湯執站起來,把手機遞向徐升,“適合和趙小姐聊天的話題。”
徐升一把將他的手機奪了過去,明明已經眉關緊鎖,還一邊假裝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一邊低頭劃湯執的屏幕,還嫌棄地說:“你屏幕是碎的。”
湯執屏幕摔碎大半個月了,不過只是角上的一些小裂縫,不影響使用,就一直懶得去換。
“我想換的,”湯執說,“但是工作太忙了,有時候還要幫老板的相親——”
“——湯執,”徐升兇兇地打斷他,“閉嘴。”
湯執想笑得要命,覺得自己被污蔑整晚看片的大仇終于得報,喜滋滋地評價:“趙小姐很漂亮哦。”
徐升一聲不吭地看了他一眼,發現湯執還得寸進尺地俯身把手肘支在扶手上,湊到自己身邊,企圖一起看郵件。
“和徐總好配。”湯執繼續評價。
徐升根本就懶得理他,把郵件轉發給自己之后,勾選了刪除。
早知道外祖父的秘書會直接把對方的信息發給湯執,他一定不會讓湯執去和秘書對接。
湯執好像看見了徐升刪郵件的動作,突然伸手過來夠手機:“別把航班號刪了啊——”
徐升手一躲,湯執就沒抓住手機,只抓住徐升的手背。
不知為什麼,一碰到徐升,湯執就好像吃了一驚,立刻松開了手,結果重心不穩,往前一倒,撲向徐升,最后手按在徐升腿上,下巴磕在徐升肩頭。
徐升沒被磕痛,但是被湯執環抱住了。
湯執的整張臉都埋在徐升肩頸,面頰蹭著徐升頸部的皮膚,溫熱而柔軟。
他身上有一種很甜但細微的香味,為了借力起來,抬手環住徐升的肩膀,就像正在很拙劣地對徐升投懷送抱。
徐升覺得湯執許多時候都很愚蠢,他抓住了湯執的手臂,幫湯執找回重心,問:“湯執,你要不要抽空去檢查一下小腦。”
“……對不起。”湯執終于站直了,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
湯執認錯的時候看上去很乖,好像也是真心知錯,雖然徐升不知道他在為哪一件事道歉,也勉強接受了。
周五傍晚六點,他們抵達頓市后,司機先開往市中心的一家老牌百貨公司。
費秘書已與趙小姐鐘愛的珠寶品牌聯系,臨時將品牌在頓市附近門店的貨品調到一起,供徐升挑選。
品牌在百貨一樓,店長接了他們,繞過門口環形的玻璃柜,往貴賓室走。
湯執跟在后面,四下亂看。
經過一個經典系列的玻璃柜,湯執走得慢了一些,停下來看了幾秒,覺得他媽一定會喜歡,打算在徐升選完后,自己也來買一條。
店長給徐升準備了不少款式,徐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選了一款,快到湯執覺得他可能根本沒有仔細看。
等待包裝需要很久,湯執坐了一會兒,對徐升說:“徐總,我想去給我媽也看一下項鏈。”
徐升看了他幾秒,說好,湯執便走了出去。
接待湯執的是一位個子很高的女售貨員。
她拿出了三根不同色的同款項鏈,湯執一時有些難以抉擇。
售貨員分別給湯執試戴,往下摘時不知怎麼勾住了衣服,湯執抬手替她順了一下,恰好看見徐升從貴賓室走出來。
徐升兩手空空,店長替他提著袋子。
看見湯執的動作,徐升腳步頓了頓,湯執覺得他好像皺了眉頭,不過也可能是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