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升遲遲不說話,湯執果斷地決定。
“……不用了。”徐升終于說。
“哦,”湯執松了口氣,點點頭。
“回去給江言,找人查一查。”徐升又說。
湯執安心下來,心中又有些得意,忍不住對徐升說:“我今天為偷筆出賣了色相。”
還開始擔心:“他們會不會報案。”
“我要是被抓了,徐總會不會撈我出來?”
徐升看著湯執,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湯執等了一會兒。也覺得自討沒趣,疑心徐升或許看不慣自己吊兒郎當的樣子,只好聳了聳肩,假裝可憐地給自己找臺階下:“算啦,徐總給了我那麼多錢,我自己賠吧。”
徐升還是看著湯執的眼睛,他的眼神有些深,也很沉悶,湯執覺得無聊,想回房了。
在湯執準備轉身前,徐升才說話。
他對湯執說:“不用。”
徐升背后的落地玻璃反射著房中的暖光、沙發和吊燈,玻璃的另一面是通江漫無邊際的黑夜。
湯執總是很難喜愛此類枯燥乏味的氛圍,他和徐升說晚安,盡快回到了房間。
第18章
第二天中午,徐升抵達了濱港,沒有收到萬和豫發來的任何消息,正如湯執所猜測的一樣。
幾小時前,湯執一邊吃早飯,一邊很有把握地告訴徐升,艾倫很可能不會把筆被掉包的事告訴萬和豫,并列舉了一二三條原因,說得頭頭是道。
徐升覺得湯執對此類打擦邊球的事好像過于精通了,但也沒有打斷他。
到濱港后,徐升沒有回家,直接去找了外祖父。
站在辦公室門外,把鋼筆放在西裝內袋中時,徐升確實感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下墜的力。
雖然住在山中安保嚴密的豪宅之中,子女人數成迷,徐鶴甫仍舊樂此不疲地熱愛展示自己樸素平民的一面。
他在徐氏集團大樓的舊樓里一待就是二十五年,辦公室翻新過數次,卻從未改變原有的裝修風格。
深紅色地毯,黃花梨辦公桌,擺在桌上的筆架,背后墻上的山水畫。
徐升每一次隨秘書走入外祖父的辦公室,都會先看一眼畫,這次也不例外。
畫上是徐家莊園。徐升家依傍著的那片湖隱在郁郁蔥蔥的樹木間,仔細看時能看見一絲瀲滟的水光,但移開眼睛,又疑心只是錯覺。
一次晚宴結束,徐升和母親一起回家。母親喝醉了,對徐升說,她有時覺得自己像畫上的湖。
是山的一部分,是對他言聽計從的女兒,也是厄運,因此藏在樹下,露出很少的一點痕跡。
秘書在他身后合上了門,徐升收回了視線,以俯視的角度看徐鶴甫,微微頷首:“外公。”
徐鶴甫放下手里的書,對他說:“來了。坐。”
徐升坐在外祖父對面的扶手椅中,將他在通江的見聞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而后略去了獲取鋼筆的過程,將筆放在桌上。
徐鶴甫感興趣地拿起用紙包著的鋼筆,掂了掂分量,問徐升:“怎麼拿到的?”
出于很多原因,徐升并不希望外祖父對湯執產生額外的關注,因此他騙了外祖父:“讓助理端著水撞了他一下,我借機調換了。”
徐鶴甫眼帶笑意,看著徐升:“你倒是機靈。”
他打了內線,把等在門外的秘書叫了進來,當著徐升的面,要他將筆拿去檢查,又在徐升準備轉身離開前,嘆了口氣,和藹而隨意的問徐升:“你說你舅舅是不是又被人騙了?”
徐升垂眼看著他的外祖父,并不具誠意,又裝作誠摯地回答:“萬董擅于交際。”
徐鶴甫又笑了笑,不再逼問他。
徐升走進電梯,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一點半。
他在外祖父辦公室待了一個多小時,湯執和司機也在樓下車庫等了這麼久,三個人都還沒吃過飯。
徐升給湯執發了信息:“到門口。”
湯執回得飛快,讓徐升懷疑他又在看奇怪的新聞。湯執的生活很簡單,喜歡看一些徐升覺得毫無意義、根本無法勾起徐升興趣的東西,并樂此不疲。
走出大樓的旋轉門,車也恰好停下。
門童替他拉開門,徐升坐進去,聞到了一股不該出現在車里的甜味,像一種奶油烘焙糕點。
“什麼味道。”徐升問。
徐升看到湯執從椅背旁露出少許的肩膀僵了一下,而后聽見他用一種略顯刻意的聲音反問:“什麼什麼味道?”
徐升懶得和他多說,直接問他:“吃了什麼?”
“……”湯執沉默了,過了幾秒,才說,“蛋撻吧。”
車駛上馬路,司機適時問徐升:“徐先生,去哪兒?”
“港口公司,”徐升說完,又對湯執道,“你以前也不分場合吃這麼多?”
湯執好像是忍不住回頭,對徐升說:“我餓了,早飯沒吃飽。”
“我不胖的。”他堅持申明。
湯執確實不胖,甚至有些太瘦了。
但徐升自己也不太清楚原因,不想認同湯執,所以他說:“不胖怎麼衣服那麼緊。”
“你少吃點。”徐升又說。
湯執好像有點不高興地轉過了頭。
徐鶴甫對安保要求很高,進入徐家莊園的人,都要經過層層檢查。
因此江言找到了廚師和女傭,卻要后天才能來報道。
這天的午餐和晚餐,徐升和湯執都在公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