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呀。”端獻興致盎然。
姜善身上才出了汗,墨一落下便暈染開來,像是花朵緩緩盛開。
“別動,”端獻笑道:“要是我畫的不滿意,我就····”端獻俯身在姜善耳邊說了什麼,姜善身子一僵,恨恨的捶了端獻一把。
端獻猶不在意,筆墨慢條斯理的在姜善身上游走,感受著姜善每一次的戰栗。
“我聽聞朝中有些人將你稱做菩薩,找你求情比找旁人求情有用的多。”
姜善頭抵著枕頭,脊背崩的直直的。
端獻話中帶笑,“那我就給你畫一朵蓮花,觀音坐蓮,也算合了典。”
姜善羞憤的無以自拔,“你可別糟踐菩薩了!”
作者有話說:姜善:不要臉!!!
第59章 觀音像
下了一場秋雨,天兒就慢慢的變涼了。姜善在內宮待了近兩個月,身子慢慢養好,開始行走于人前。
再次上朝,他很明顯的感受到了朝堂風氣的不同,言官們一個個的戰戰兢兢,但凡端獻說話,無有不應的。梁格甚至還上了折子,要致仕回鄉。
梁格年紀其實不是很大,按照資歷,他還可以再往上升一升,入內閣做閣臣。也因此,文官們多以他為首。可是近來發生的種種事情讓他意識到,所謂的文官集團,其實各懷鬼胎,早就不是一條心了。
梁格的折子被沈難攔了下來,朝中很多老臣都被處置了,年輕的臣子們又缺乏歷練,頗有些青黃不接的意思。梁格雖然性子執拗,但還是個辦事的,暫且先留著他。
端獻沒有反對,在他看來,即便青黃不接那也是在可控范圍內的,最遲兩年,年輕的臣子就可獨當一面了。
沈難并沒有多勸,少帝不用老臣,這是很正常的事。
天涼了,懷月樓便不好再住了,姜善命人把東西都搬到前頭明凈軒里。宮中的桂花開了,香氣霸道的很,滿宮里都是。
舊年里姜善撿桂花,用糖和蜂蜜腌著,放進小磁壇里,做點心的時候放一些,又香又甜。
姜善路過御花園里的桂花樹,看見幾個小宮女小太監在那里摘桂花,嬉嬉笑笑的,很是有趣。走到明凈軒,瞧見碧玉站在廊下喂畫眉鳥,姜善便道:“御花園里的桂花開的花,好些宮女在那里玩,你不如也去看看,老在這里待著有什麼勁。”
碧玉應了,同三兩個交好的宮女一道往御花園里去。
明凈軒里人少,時常靜悄悄的,姜善走進屋,正看見端獻歪在榻上,手中拿著一幅畫再看。
“看什麼呢?”姜善走過去。
端獻抬眼看他,沖他招了招手。姜善被他拉近懷里,去瞧那副畫。
只見畫上一副觀音像,頭戴玉冠,項帶瓔珞,腳踩蓮花,衣袂飄飄。仔細看去,那觀音像不見佛相莊嚴,反倒透著幾分艷麗,眉眼與姜善有幾分相似,拈花的手腕上一枚胭脂色的小痣。
“你畫的?”姜善回頭看端獻,面色微紅,“床榻之間隨口胡說還罷了,你怎麼好畫下來的!”
端獻擁著姜善,漫不經心道:“你覺得好看嗎?”
姜善哼了一聲,“不好看!”
端獻垂下眼睛看姜善,眼睫遮住了眸中神色,“我倒覺得挺有幾分神似。”
“你還說!”姜善伸手去拿那副畫,卻被端獻躲開了。
端獻拿著畫,問道:“真不喜歡?”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不正經。
”姜善別看眼,不看那副畫。
端獻點點頭,忽的伸手將畫撕了。
姜善唬了一跳,去看端獻,端獻只是慢條斯理的撕著畫,“你不喜歡,撕了就是了。”
姜善有些拿不定主意,“你生氣了?”
端獻隨后叫撕破的畫扔在一旁,抱著姜善道:“沒有啊,我開心著呢。”
姜善看了看碎掉的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歹是端獻親手畫的畫,叫自己說了兩句他就撕了,不是生氣了是什麼。
“我倒也不是不喜歡,”姜善猶豫著開口,“但凡你給我的,我都是喜歡的。”
端獻將姜善抱在懷里,埋在他的脖頸中蹭了蹭,“我知道。”
端獻不提那幅畫,姜善也不好再說什麼。窗外的陽光慵懶,姜善被端獻抱在懷里躺在榻上,不知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他醒來,端獻已經往前面去了。姜善理了理衣裳,叫人進來,問今日端獻撕破的那幅畫。
小太監回道:“那幅畫陛下已命人燒了。”
姜善一愣,擺擺手叫小太監下去。
入夜便下起了雨,不大不小,嘩啦啦的打在芭蕉葉上叫人心煩。盛開的桂花經了這一場雨估計要全被打落枝頭,本還想著在摘些桂花腌一腌的。姜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夜已深,一絲亮光都沒有,四下里又黑又靜,只有姜善睜著眼,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怎麼了?”端獻出聲問道。他約摸是被姜善吵醒了,聲音還有些沙啞。
姜善轉過身正對著端獻,像只靈活的貓兒一樣擠進端獻懷里,雙手抱住端獻的脖頸,埋在他的胸口。
“有點冷。”姜善道。
端獻輕輕的笑了笑,將姜善整個人抱進懷里,親吻他的發頂。
秋雨悲寂寥,姜善心想,古人所言不是沒有道理,他明明沒怎麼,卻生生被這夜雨勾出許多惶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