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格面色微微一變。
這還沒完,陸商接著道:“文淵閣大學士貪污受賄,賣官鬻爵,置朝廷法紀于無物,其罪當斬。”
文淵閣大學士也是老臣了,他比前一個要穩得住,張口就含冤。
陸商看了他一眼,道:“錦衣衛在大人給外室置辦的錦香別院地下挖出了十二萬兩的黃金,不知道大人要做多少年的官才能攢下十二萬兩黃金。”
文淵閣大學士面色倏地一變,嘴唇顫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商接著說話,每念到一個人的名字,就有一個人跪在地上,梁格聽著一個又一個的罪狀,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端獻撐著頭,漫不經心的掃過眾人,他輕輕擺了擺手,陸商停下了。
“先說到這里吧。”端獻道:“以上這些人全部收押,交付三司會審,徹徹底底的查清楚。”
端獻看著神色各異的臣子,“也好叫諸位看看,這偌大的朝堂,都藏了多少見不得光的東西。”
殿下一片鴉雀無聲,年輕的臣子眼中都是不敢相信,他們不敢相信他們為之奮斗的,當做榜樣的,竟是這樣一群人。老臣們心中大多明了,這些罪責不是那些不敬尊上之類的可操作和洗白的罪責,這是實實在在的,放在哪里都要被人唾罵的罪狀,是沒辦法救得回來的罪狀。
而換個角度來講,這何嘗不是陛下對他們的反擊呢?讀書人的遮羞布一旦揭開,這些臣子們身上的光環不再,他們還拿什麼來維護他們在百姓心中的高高在上。
端獻的目光落在梁格身上,“梁大人,你瞧瞧這些人的所作所為,都是讀過圣賢書的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我還當每位臣子都是同梁大人一樣的忠孝仁義,不想竟也有些虛偽狡詐之輩。
”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默契的離梁格遠了些,梁格沉默良久,道:“臣當不得陛下稱贊。”
端獻嗤笑一聲,語氣之中不乏惡意。
經過這一次的朝會,正陽門跪著的臣子少了很多,文人之中漸漸不少人稱贊端獻的所作所為,稱他是圣明君主。
而身處朝堂的大多數人,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立姜善為皇后,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夏日天氣多變,姜善早先出門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等到了地方,天邊卻堆積了許多烏云。
姜善登上高樓,陸商站在窗戶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這麼著急的叫我出來,是出了什麼事?”姜善理了理輕薄的夏衣,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陸商回頭看他,道:“若不是我母親催著,我也不想打擾你。”
“芷陽長公主?”姜善問道:“什麼事還同芷陽長公主有關麼?”
“自然是為著陛下立后的事。”陸商道:“前一陣陛下發作了好些人,如今朝中沒人敢觸陛下的霉頭,大家都覺得,陛下不日就要立你為后。我母親惟恐陛下真的做出大不韙之事,托來我探探口風。”
姜善失笑,“原是為著這件事。都是捕風捉影罷了,前頭那些大臣這麼逼他,陛下心里有氣,自然要發作出來,同立后之事不相干。”
陸商點點頭,過了會兒,又問道:“陛下沒有提過立你為后的事麼?”
“雖然提過,但是我拒絕了。”姜善道:“本來麼,就是幾塊冰的事,話趕話的趕到那兒了,陛下只是順勢而為。做成了便罷,做不成了倒也沒什麼,只是前朝那些大臣們一個個的反應太過,真把這當什麼正經事了。
”
“你說的輕巧。”陸商道:“若是大臣們不慎重一些,你現在大約已經是皇后了。”
姜善笑道:“哪里的話。”
小丫頭上了茶點放在姜善手邊,姜善看了看,卻沒有動。
陸商看在眼里,道:“宮外的吃食一概不碰,你現在很有些宮里人的樣子。”
姜善笑問:“兩年了,你才覺得我像個宮里人?”
陸商抿了口茶,淡淡道:“你跟宮里的人很不一樣,宮里只有兩種人,一種是主子,陛下那樣的,一種是奴才,滿宮里都是。你跟他們都不一樣,叫我來說,你不適合待在宮里。”
姜善的笑意漸漸淡了,他看著窗外的湖光山色,沒有說話。風吹進小樓里,吹動姜善的衣衫。
“你為什麼拒絕當皇后,是因為形勢所逼,這件事不好做成?還是因為,”陸商看著姜善的側臉,“你不想當皇后。”
姜善想了想,“我若應了陛下,陛下無論如何也要做成這件事,說不好要大動干戈。橫豎陛下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也未必真的放在心上。”
陸商看向姜善,“你覺得陛下是會隨口一說的人麼?”
姜善一頓,陸商目光直直的看向姜善,“是因為你不想當皇后。”
姜善眉頭皺起來,不想繼續說這件事了,道:“總歸你已經知道了,我不會當皇后,回去叫芷陽長公主安心吧。”
說罷,姜善起身欲走。陸商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不想聽聽我這個旁觀者的看法嗎?”
姜善停住了,他轉身看向陸商。
陸商負著手,“陛下問你愿不愿意當皇后,這其中不關國事,他大約只是在試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