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看了看端獻,又看了眼那兩個小太監,道:“大早晨的吵吵嚷嚷的,什麼樣子,都下去吧。”
豐興給那兩個小太監使了眼色,那兩個小太監忙退出去了。
端獻哼笑一聲,沒有別話。
姜善坐到條炕上,叫水洗漱。一個小太監端著盆,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挽了姜善的衣袖,另有幾個伺候著姜善凈了面。
等時候差不多了,豐興便叫人傳膳。
早年間,宮里的膳食都由光祿寺和太常寺負責。但是姜善吃不慣這樣的膳食,平日里,只由太監負責的尚膳房和宮女負責的司食房替換著來。
兩個太監抬著一個食盒,如此好幾個食盒的餐食一一擺上桌。
近一二十年,宮里用度十分奢華,先帝在時,一頓早食足要擺上一二百道菜。端獻即位后將些不必要的都省去了。素日里只他與姜善兩個人用飯,擺的多了,倒顯的拘束。
端獻同姜善一道用膳的時候,是不用人布菜的。他記著姜善腸胃不好,先給他盛了一碗八寶攢湯,次后才陪著他慢慢的用膳。
用過膳,有太醫來請脈。
這二年姜善瘦了些,宮里錦衣玉食的,卻怎麼也養不胖他。端獻疑心是從前傷了底子,還叫慕容浥來看過。慕容浥只說無礙,人嘛,誰還沒個三災六病的呢,仔細養著就是了。
后來端獻換了宮里一位擅長調理的老太醫,老太醫給了幾個藥膳方子,如今只在慢慢調理。
外頭天冷,姜善命人將原先收起來的斗篷找了出來,給端獻圍上,送他出了養心殿。
早朝不是每日都上,但是端獻時不時的會在武英殿接見大臣。
端獻去了,姜善換了衣裳,坐在榻上。豐興端了茶來,姜善放下手中的書信,笑道:“你不去跟著你主子,在我跟前湊什麼熱鬧。”
豐興笑道:“陛下怕別的奴才不盡心,特地吩咐奴才隨侍左右。”
姜善哼笑一聲,“還不是叫你看著我,說的比唱的好聽。”
姜善抿了一口茶,道:“備車,我要出宮。”
豐興賠笑道:“廠公怎麼這就出宮了,莫不是奴才們伺候的不好?”
姜善道:“哪里的話,似你這般妥帖的,難找出第二個。”
“既如此,廠公何必著急出宮。”豐興笑道:“陛下好些時候沒像今天這麼高興了。”
“又胡說,我統共才在宮外待了幾天,叫你說的我像是多久沒進宮了似的。”
豐興欠著身,“廠公說的是。”
姜善笑了一聲,道:“我不為難你們,趕著出去辦完了事,不到晚間我就回來了。回頭你見了陛下,有話回稟,想來陛下也不會為難你。”
豐興笑道:“謝廠公體諒。”
姜善笑罵了他兩句,叫他去了。
姜善回到府上,庭前等著不少回事的人,姜善到書房,將事務一樁樁分配下去。等他忙完了,才想起來院里的蘭花。
小花園里,滿園的蘭花也枯死了不少,姜善心疼不已,吩咐福泰將剩下的那些蘭花好生照看。
福康端了熱茶過來,道:“師父,蘭花死了就死了,到底救不回來。您要是再染了風寒,徒弟的腦袋可就難保了。”
姜善站起身子,接過布巾擦了擦手,又端起茶呷了一口。
“這茶喝著不是原來的味兒,莫不是換了新的?”
“底下人孝敬來的建州的新茶,我嘗著比不得御賜的,只是叫師父偶爾換換花樣罷了。
”
姜善放下茶杯,道:“還是換回來吧,叫陛下知道了,他要不高興的。”
“是。”
姜善接過福泰遞來的外袍,問道:“誰孝敬你的?”
福康笑了兩聲,道:“是徒弟的一個同鄉,今年剛點了進士。他生在富庶之家,家里長輩都樂善好施,他本人也是一個既有才學的。只是進京那會兒不懂事,同燕王的一個門生一同參加過一個詩會,因而……”
姜善看了福康一眼,“好啊,也有人來找你說情了,你應了他們了?”
“哪能啊,還不都得聽師父的意思。”福康道:“不過我可以保證。這家人不是什麼壞人,我已經仔細查過了。”
姜善并不反對福康福泰發展自己的實力人脈,他們也在慢慢嘗試學著他們這個地位應當會的事情。
“這件事你自去同錦衣衛的人說就是了。”
“是。”
說剛說完,前頭有人來稟,是首輔的人,他已將名單擬好了給姜善送來。他的動作這麼快,姜善不免懷疑這背后的目的。
那邊福康繼續道:“還有件事,那一日攔轎的帶著兩個孩子的男子現在還在府上,不知道師父打算怎麼處置。”
姜善都快把他們忘了,他問福康:“那人什麼來頭?”
“是個前年才提拔進京的官員,家里父母早早去世了,膝下只有兩個姑娘,他的妻子在小女兒出生的時候也去了。如今一家子只剩下他同兩個姑娘。”
“怎麼扯進來的?”
“也是他運氣不好,進京之時接待他的官員正好是燕王一脈的,后頭又遭同科的官員誣告,這才牽進這樁事里。”
“看看他的名字在不在名單里,若無異樣,便給他些盤纏,將人放了吧。
”
“是。”
黃昏時候陸商過來了,他來給姜善送他擬定的名單,同首輔的名單一樣,也是長篇大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