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商聽了這話也沒什麼反應,他雙手負于身后,只用那雙幽深的眸子看著他。忽然,他問道:“你遇見我的那條路,通向哪里?”
姜善一愣,眼中有些驚疑不定,嘴巴卻緊緊的閉上了。
陸商瞇了瞇眼,“你可知道,我在王府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能問出來,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嘴硬。”
姜善眼睛泛起一些波瀾,但是他依舊沒有說話。他怕陸商套話,怕自己不自覺的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來。
“那條路通往一個叫清竹軒的院子,院里住著端陽的男寵。”陸商目光一直放在姜善身上,姜善低下了頭,權當沒聽見陸商的話。
陸商的耐心很快告罄了,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你可想好了,北鎮撫司是什麼地方,詔獄的大刑你受不受得住!”
驟聞端慶身死,燕王府上下哭作一團,燕王妃幾番哭死過去,燕王內心也悲憤交加,他向陛下請命徹查此事,陛下卻把這件事交給了陸商那個毛頭小子。陸商連讓他見見那幾個嫌疑人都不肯,如何是真心為他兒找出真兇。
燕王心里氣一回怒一回,悲怒交加之下險些暈厥過去。他身邊的一個長隨連忙扶住他,取出藥喂他服下,一邊扶他坐下,一邊給他順氣。
“王爺,依小的看,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若王爺真想為世子討回公道,不如去問問那位文先生。”
燕王心念一動,長隨所說的文先生是一位高人。燕王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只在茶樓與他隔簾見面。前不久燕王奉命賑災,這位先生沒少為他出謀劃策。
燕王連忙吩咐長隨,“是該去見他,你去備份禮,先去請先生,我隨后就到。”
長隨領命走出房間,摸了摸衣袖里厚厚的銀票。只是說兩句話,這些銀子就歸他了。
燕王與文先生在有間茶樓見面,這是京城最大的茶樓。二樓雅間,隔著一道簾子,依稀能看見簾后的人影。
“文先生,”燕王急匆匆的,連慣常的寒暄都省了。
簾后的人擺了擺手,道:“世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王爺節哀。”
燕王深深呼出一口氣,道:“先生神通廣大。”
文先生道:“如今京城怕是沒幾個人不知道了。”
燕王有些焦急的問,“那先生可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兒只是去參加了一個宴會,怎麼就莫名其妙死了呢!”
“王爺莫急。”文先生聲音沉穩,“如今王爺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不少人都或明或暗的針對您與世子,想要你們命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話倒是沒錯,燕王緩了緩,道:“先生可知,誰是害死我孩兒的兇手?”
文先生沒有回答,反問道:“王爺覺得呢?”
燕王想了想,“事情發生在成王府,成王必定脫不了干系!還有端城,端城也在場,未必不是他干的!”
燕王說罷,看向文先生。文先生沉吟片刻,道:“私以為,誰能從這件事中獲得最大利益,誰就是兇手。王爺覺得,世子一死,對誰最有好處?”
燕王握緊了拳頭,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端城——”文先生撣了撣衣服,沒有說話。
“我兒子死了,端城就能娶到首輔的孫女,與首輔聯姻。”
“這只是一方面,”文先生意有所指,“更重要的是,王爺您不能沒有世子。
”
燕王心里一突,文先生所說的這個世子,已經不單單指端慶了。
他是王爺,他需要一個世子以保證傳承。想他先太子端蘭洲,不正因為有端獻這個好太孫,才在太子之位上坐了這麼多年的嗎?假如他沒了名正言順的子嗣,帝位基本上也就與他無緣了。想通這一點,燕王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何其狠毒。
燕王心里的失子之痛已經沒了一半,“那依先生之意,我應當上書請求再立世子?”
“不妥。”文先生道:“世子剛死王爺就上書再立世子,未免有些無情了。”
燕王皺眉,“話雖如此,但若是慶兒知道因他之死使我無緣大位,約摸他在天之靈也是不安心的。”
文先生默了默,道:“我的意思是,王爺可以借此在陛下面前訴訴苦,自來會哭的孩子父母總是會偏疼些。”
“對對對,先生說的不錯。”燕王從小到大都深諳這個道理。
“此外,就是要借此將端城拉下馬。”文先生道:“世子身死,端城理應是嫌疑最大的人。退一萬步說,即便端城不是兇手,那也無妨。王爺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
端慶到底是死了的人,如果他的死能將端城甚至齊王拉下馬,也是他為本王這個父親盡的孝了。燕王心想,至于殺害端慶的真兇,自然跟眼前巨大的利益是不能比的。
文先生斂下眼眸中的情緒,道:“當務之急,是要定死端城的兇手身份。”
燕王忙道:“還請先生教我該怎麼做?”
“這件事我親自來做,”文先生道:“你只需將我送進北鎮撫司就是了。
”
“這事不難,我這就去安排。”
文先生點了點頭。
寒風凜凜,燕王走后文先生一個人坐了很久,手腳都被凍的冰涼。
慕容浥匆匆的走進來,一把掀開簾子,道:“你親自去北鎮撫司,這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