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姜善正同福康說話,叫他揀一道南煎丸子,一道芙蓉雞片,一道酥骨魚,還有幾樣下飯小菜,都裝在食盒里趁熱送去清竹軒。
剛交代完,忽然聽見端慶叫他,姜善忙走過去給端慶倒了酒。端慶捏著酒杯對姜善笑:“姜管家忙里忙外也辛苦了,這杯酒我敬你。”
姜善忙道:“不敢,都是分內的事。”
他從桌上拿個杯子倒酒喝了。
“姜管家客氣了。”端慶親給他倒了一杯,這個場景,姜善不好不喝,如此被他拉著灌了好幾杯。末了姜善也顧不得了,推著端慶的手,道:“奴才不勝酒力,實在是不能再喝了。”
姜善臉上已然有了些酒意,端慶笑了笑,轉而對端陽道:“不是我說,你家這位管家真是能干,辦事妥帖的緊,我家里十個倒不足他一個的好。”
端瑋眉心一動,端陽不明所以,道:“姜管家確實能干,上下都打點的很妥當。”
“好什麼呀!”端瑋懶懶散散道:“奴才秧子還不都是一個樣子,慣會弄巧的,實際上欺上瞞下偷懶懈怠,什麼不敢干?”
端瑋看了眼姜善,不耐煩道:“我才說要陳釀的竹葉青,你在做什麼,還不給我拿上來?”
姜善忙道:“奴才這就去。”
說著,他忙從端慶身邊溜走了。
端慶臉色有些難看,端瑋從上頭走下來,道:“喲,怎麼臉色這麼不好看?敢是我打擾了你和姜管家吃酒了?”
端慶扯了扯嘴角。
端瑋拿起酒杯灌端慶,道:“這有什麼好惱的,我親自來陪你。”
端慶被他急急的灌了兩杯,心里好不氣惱。偏他做出一副玩鬧的樣子,大家就順著他笑鬧起來。
陸商冷眼看著這一出鬧劇,尋了個間隙,從席上離開了。
姜善方被灌了好幾杯酒,喝的急,難免有些上臉兒。等走到外頭被冷水一吹,便覺得清醒了不少。他撣了撣衣服,覺得哪哪都膈應。
姜善皺著眉往自己院子里走,走到湖邊,坐在一處山石上歇了歇。那邊福康正好回來了,他看見姜善,便道:“東西已經送去了,云公子叫我謝你,問你這邊什麼時候完事。”
“還有時辰呢。”姜善道:“同他說不必等我了。”
福康應了一聲,去了。
四下里沒有旁人,湖上結著冰,不知道是誰往里頭扔了些石子什麼的,沒來得及拔掉的殘荷也凍在了湖面上,湖面冰不大厚,看的見水下殘荷的枝葉。
一陣冷風吹過,姜善打了個寒顫,后知后覺的站起身往回走。
他才走了沒有兩步,一邊假山里突然跑出一個人,如餓虎一般撲過來,一把抱住姜善,把他壓在山石上胡亂親起來。姜善唬了一跳,細看去卻是端慶。他不知什麼時候從席上出來,在這里堵姜善。
他一邊抱著姜善,一邊說些什麼跟了我榮華富貴之類的胡話。
姜善掙扎起來,下了狠勁一把推開端慶,將他推倒在地上。端慶不知是醉倒了還是怎麼,在地下撲騰了兩下沒有起來,便不再動了。
姜善也沒留神看他,忙忙的從假山邊跑開,一邊走還一邊使勁擦著臉頰。走了幾步,聽見后頭有動靜,他回頭去看,只見一個人從假山里頭出來。
那是陸商,他就站在假山的雪洞里,將端慶與姜善這一樁事收在眼里,但他什麼都沒做,就這麼看著。
姜善心里惴惴,只見陸商瞥了一眼地上倒著的端慶,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他看起來并不關心姜善這頭的事。
姜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不敢再待下去,急急的走開了。
卻說那陸商,他在府里四處走了走,路上碰見一個丫鬟,丫鬟穿的很鮮艷,約摸這里已經是內院了。
他叫住丫鬟,道:“我是前頭你們世子的客人,方才迷了路,你可知怎麼回去?”
丫鬟是內院的丫鬟,終日只在內院活動,當然不知道怎麼回去。她迷茫的搖了搖頭。
陸商又問道:“那姜管家呢?他在何處,叫他領我回去也可以。”
丫鬟給陸商指了西院的路,道:“姜管家住在西院,這會兒他就算不待在屋里,他的兩個徒弟總是在的。你找他們,叫他們帶你去找姜管家吧。”
陸商點點頭,又問道:“不知西院可還住了什麼人?我去會不會沖撞了哪位內眷?”
丫鬟想了想,道:“不會的,幾位側妃都挪去了南院,西院估計沒住什麼人。”
陸商眸光一動,“為什麼將幾位側妃挪去了南院?”
丫鬟搖搖頭,有些疑惑的看著陸商,這個問題實在是過于奇怪了。
不過陸商并不在意,就算丫鬟覺得奇怪又能怎麼樣,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丫鬟罷了。
陸商往西院走,一路上盡量避著人,避不了就還用那個借口,如此倒真的摸到了西院。陸商慢慢的在心里想著整個的地形,剛剛穿過一道垂花門,迎面就看見姜善走過來。陸商心里微微一動。
姜善看見陸商,同樣停下腳步,“你····你怎麼在這里?”
這個地方離清竹軒已經不遠了,姜善不自覺的警惕起來,像一只敏感的貓,那模樣就好像他身后有什麼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