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獻抬頭看見姜善,道:“怎麼不進來?”
姜善走進來,站在他身側給他磨墨,云獻看了看他,問道:“怎麼了?”
姜善輕嘆了一聲,道:“我好像知道為什麼沈先生這麼恨你父親了。”
“為什麼?”
姜善聲音緩慢,“因為名不正言不順。”
因為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沈難連為端蘭洲哭一場都要遮遮掩掩避人耳目。
作者有話說:姜善和云獻何嘗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第22章 雪夜折梅
自第一日之后,云獻的課便改在了下午。他天資非凡,沈難也不用尋常方法教他,留給他更多的時間自己思考。姜善也一同來,照看照看蘭花,和沈難說說話。多數時候待在云獻身邊,看他讀書寫字。沈難有時候來了興致會考較姜善。但是姜善往往不叫他滿意,四書五經也就罷了,這些權謀之術他實在一竅不通。
沈難于是改教他一些別的。他學得很認真,凡是沈難交待的都認認真真的完成。相比之下,總是與沈難意見相左的云獻便顯得格外討厭。
大約這就是聰明學生和笨學生的差別。
沈難身邊的那個侍衛,除了最開始兩天不在,之后的日子他幾乎寸步不離沈難。看得出來,沈難對他很依賴,衣食住行都要沈楝來打理。一些猶豫不決的事情也要靠沈楝來決斷。
姜善聽沈難說起過,沈難是在離開京城那年遇見沈楝的,那時候他救了沈楝的命,沈楝為報恩留在沈難身邊保護他,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讓姜善奇怪的是,云獻似乎對沈楝很感興趣。有一回姜善回書房,正好看見云獻再跟沈楝說話。
當時云獻表現的像一個溫文有禮的小輩,姜善一眼就看出云獻又在騙人。
后來云獻對姜善說,他在東宮見過沈楝,沈楝是云獻父親的影衛。
日子波瀾不驚,像水一樣緩緩流淌,轉眼就入了冬。第一場大雪下來的時候,沈難說他有別的事要做,授課先停一停,等開春了繼續,叫云獻和姜善時時溫故知新。
因著到了十月,各處都忙起來了,外頭上有些管事的要算了年賬歸家,府里頭也要發放年例,丫鬟下人準備過冬的衣服被褥,還要備好各處主子們的年禮。各處的宴會也多了起來,出入都要好生打點。王溶與姜善忙得腳不沾地,一天到晚連飯都顧不上吃。
姜善還記掛著云獻呢,總想得了空去看他。好容易擠出一點空,路上還碰見了人,差點沒糊弄過去。此后他便不敢輕舉妄動了,府里人多眼雜,須得事事小心才能不出岔子。
這一日姜善醒來,窗邊白光凜凜,他疑心是什麼東西,推開窗看去,只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下起的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墻瓦都是白的了。空中的雪花猶如吹棉扯絮一般,后廊的那株梅花乘著風雪盛開,滿眼雪白中唯一的一樹紅,惹眼的不得了。
姜善看了一會兒,才覺得寒風刺骨,他忙關上窗戶,換了棉袍當差去了。
雪珠子落了一天不停,因怕下雪摔了人,幾位姑娘都被拘在王妃處喝茶賞雪,丫鬟小姐們聚在一塊說笑,倒也熱鬧。
姜善走進來,王妃正在里間同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媽媽們說話,姜善見狀便沒進去,在外間給幾位姑娘行了禮。
五姑娘問道:“姜管家,你從哪里來?”
“才從花園過來。”
五姑娘又問道:“可有看見梅花,梅花開的好不好?”
“看見了,寒梅傲雪,開的很精神呢。”
五姑娘回頭同其余兩位姑娘道:“這樣好的梅花,不去看看,豈不可惜?”
三姑娘搖搖頭,只不說話,六姑娘還小,一應事只聽著兩位姐姐的。姜善知道五姑娘坐不住,便勸道:“如今外頭雪大,混跑起來倘若摔了呢?再者說,風大雪急,受了寒回頭喝苦藥湯的還不是姑娘自己?姑娘想看梅花,倒也不難,我叫人剪幾枝子好的,拿白瓷瓶子裝了送來。姑娘在屋里暖暖和和的賞,還能熏一熏屋子,不是兩全其美麼?”
五姑娘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她道:“那必得姜管家親自折來,姜管家眼光好,挑的也都是好的。小廝們不知道什麼好看,若是難看了,我不要的。”
姜善笑道:“必定叫姑娘滿意。”
身后的三姑娘笑道:“也虧了咱們姜管家是個好性兒的,換了旁人,煩也煩死你了。”
五姑娘哼了一聲,捧著手爐回到位子上坐下了。
姜善又對著幾位姑娘行了禮,進里間去回話。
自王妃處出來姜善碰見了王溶,他這幾日都不大高興。姜善站住了,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成日里苦著一張臉,誰得罪了你不成?”
王溶低下頭摸著手爐,只不說話。
姜善奇了,難得王溶也有這樣的時候,他道:“咱們倆好歹這麼多年,你有事情同我說說,我若能幫的總不會袖手旁觀。”
王溶嘆了一聲,道:“最遲年下,陛下是必定要賜婚的了。”
“原是為了這件事。
”姜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二公子再喜歡王溶,還能為了他抗旨不尊嗎?何況之前荷包一事,姜善一直存在心里,想找機會再勸勸王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