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感謝二位抽空前來,告訴我們邱大首富這個驚天秘密,五百萬,明天就打過去,夠你們遠離京城,環游世界了。”
緊跟著話鋒一轉,口氣變為無比的凌厲。
“還有你,你的邱氏,我會替你好好經營。至于你那兩個兒子,牢里的那個,出來以后一個子兒也別想分到,外面的這個,愛我愛的死去活來,也不會有心思幫你光復邱家。你就好好看著,我和方永新,怎麼拿著你的資產,過得風生水起吧。”
管奕深有些不忍再聽下去,往方永新身邊靠了靠。
溫熱的手掌覆上來,將他微涼的五指包裹,細細摩挲。
伴著邱翰林發瘋般的嘶吼,門毫無預兆地從里打開。
怒氣沖沖的姚金芝領著洛光乍然出現。
猛然看到外面站著的三個人,先是一愣,隨即冷冷一笑,尤其當掃過邱學逸時,眼中的嘲諷幾乎漫溢而出。
自從這個小兒子瞞著她把所有股份都送給郁簡后,姚金芝再也沒給過什麼好臉。
一句話不再多說,快步離開。
洛光見邱學逸被打擊得精神恍惚,搖搖欲墜,原本還想開口安慰兩句,但姚金芝在前面一催,他立馬歇了這個念頭,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趕忙追了上去。
里面的郁簡似乎也察覺到不對,瞬間沒了聲音。
邱學逸的手尚且僵在半空,破碎的視線死死固定在前方,下唇幾乎被他咬出了血。
直至病房內傳來靠近的腳步聲,以及郁簡意味不明的呼喚:“小逸……”
他才仿佛渾身過電,瞬間一個激靈,下意識往后退去。
一步,兩步,三步,雙臂緊緊環抱,看著郁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終于,在郁簡快要走近的時候,止不住哆嗦,踉蹌著調轉方向,好像拼盡全部力氣,逃也似的奔離。
“小逸!”郁簡一下子沖了出來,就連看見管奕深和方永新,也來不及打招呼,只是胡亂點點頭,便飛快追了過去。
管奕深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也許……哥哥并不像他口中所說一樣,那麼無情,那麼不在乎邱學逸。
他們并肩走入病房。
邱翰林躺在床上,孤身一人,剛剛發過火,胸膛劇烈起伏,本就蒼老的面容徹底衰敗下去,顯得日薄西山。
雙目圓瞪,然而因為中風后遺癥,連從床上坐起都不能,唯有顫著嗓音發問:“你們又來干什麼?”
方永新居高臨下地俯視過去,淡淡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單輝落網了。”
“那次綁架,我們全程錄音,來醫院之前,已經把東西寄到了警局,雖然錄音不能作為呈堂證供,但用來撬開單輝的嘴巴,綽綽有余。不久的將來,整個京城都會知道你的真面目。”
方永新說這些話時,語氣平靜,管奕深卻仍能從中聽出,那絲絲縷縷,洗刷不去的恨意。
啞忍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終于能當著邱翰林的面報了血海深仇,即便心思深沉如方永新,也難免會生出天光大白的暢快。
比起自己,他才是真正意義上,被仇恨折磨多年,正義無法伸張的每一日,內心皆在泣血。
如今,總算苦盡甘來。
心疼的情緒蔓延上來,反握住對方的手,借肌膚的溫度傳遞安撫。
方永新只頓了半刻,下一秒,便更緊地與他十指相扣。
邱翰林近乎目眥盡裂,垂死掙扎:“你以為只憑一個單輝就能……”
“只憑一個當然不行,當年的事,你不還有一個幫手嗎?”方永新微微仰起下頷,一句話,直教邱翰林臉色大變。
“洛光和姚金芝現在一無所有,為了五百萬就出賣最大的秘密,你覺得,我在后面多加一個零,這位忠仆,會不會愿意挺身而出,出庭指證你?”
這一句徹底壓垮了邱翰林的心理防線,渾濁的眼睛死死瞪大,恨不得將病床前的兩人萬箭穿心,一口氣吊不上來,眼看就要昏厥過去。
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音,方永新步履平穩地走到床頭,替面目猙獰的邱翰林摁下傳喚鈴。
“你現在還不能死,得先活著,親眼看著你的商業帝國倒塌,你和你的兒子,身敗名裂,受千夫所指。”
邱翰林更加激動,肌肉抽搐,臉色鐵青。
管奕深想了想,開口道:“忘了告訴你,其實,那次偷拍到我和方永新去菀城,就是去見我媽媽的,你有事沒事總把那段過去掛在嘴邊,但我和媽媽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一次也沒在我面前提過你,大概,是覺得你根本不配吧。”
這一句補刀,徹底擊碎了邱翰林最后一絲幻想與體面。
眼珠子狠狠凸出,額頭青筋暴起,因為情緒波動太大,口角甚而溢出白沫,昔日首富淪落至此,何其可悲。
醫生護士很快三三兩兩地跑進病房,他們也功成身退,手牽著手,走出醫院。
之后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單輝和洛光先后招供,邱翰林剛一出院,就收到法庭傳喚。
而邱學遠的案子,也因為鐵證如山,毫無懸念地判了重刑。
曾經風光顯赫的邱家,敗落得如此迅疾,是所有人皆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