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網上對他的報道鋪天蓋地,有時還貼著照片,那敗類會不會是看到了,才鋌而走險?
指甲死死摳著身下座椅,橫七豎八的念頭在胸腔內左沖右撞,震得思維潰散,根本冷靜不下來。
昔日他和媽媽被祁梁哲暴.打虐.待的畫面不受控制地閃現眼前,哪怕心里告訴自己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從幼時積累下來,浸透骨子里的恐懼,仍舊來勢洶洶地翻涌而上。
媽,你別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方永新時刻關注著身邊人的情緒變化,自然察覺到此刻的管奕深有多麼緊張惶惑,攀在方向盤上的指節越收越緊,眸光閃動,卻是無法形容的復雜。
一言不發,只默默將油門踩到底,車身便如離弦之箭,于這沉重的夜幕下呼嘯前行。
市立醫院的大樓近在眼前,管奕深下了車,面部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邁開步子飛奔往大門口。
方永新緊跟其后。
一路來到住院部,進電梯,摁下頂端的VIP樓層,直至這個時候,全身終于開始止不住地戰栗。
病房內發生了什麼,他不敢想,一想,太陽穴便發了瘋般地狂跳。
兩人全程沒有交流,等顫抖的手扶上門把,才突然被方永新中途攔下。
漆黑的眼眸盯著他:“冷靜,他是在逃通緝犯,只是為了求財,不會有膽子對阿姨動手的。”
哪知話音剛落,門內直接傳來一道驚呼的女聲,伴著“叮鈴哐當”一通響,很明顯是某人被毆打,撞翻了病房里的物件。
管奕深霎時瞪大眼,再也聽不進去一個字,手先于大腦,重重將門推開。
大約動靜過于突兀,幾乎是同一秒,兇狠的怒吼拔地而起——
“別過來!再過來我一槍崩了她!”
瞳孔狠狠抽縮,病床邊,衣衫襤褸的祁梁哲正握著一把黑色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對準母親的太陽穴。
那一瞬間,滔天的怒火熊熊灼燒心頭。
“你這個雜碎,放開我媽!”
“唉喲,不孝子終于來啦?”祁梁哲看清來人是誰,反倒眉毛一挑,放下警惕。
抖了抖手里的槍,臟污的臉上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怎麼樣,錢帶來了嗎?我電話里說過,只要現金。”
62、第六十二章
管奕深氣得渾身發抖,正要開口,方永新一個踏步上前,將他擋在身后。
“這個點沒有銀行開門,你先放了管阿姨,等天一亮,我就去取錢給你。”
渾濁的眼瞇起,毫不客氣地質問:“你又是什麼玩意兒?”
“我叫方永新,是管奕深的……朋友。”
波瀾不驚的回復,換來他一聲哼笑,旋即不屑地嘲諷。
“朋友?我是上了年紀,但腦子可沒糊涂,什麼朋友二話不說幫他給錢?”
說罷槍口一轉,調向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娟。
“這女人都告訴我了,賤人的醫療費全是你出的,她打電話也是打給你,你和這不孝子,關系匪淺吧?”
方永新眸色微沉,正欲回答,卻被管奕深提前嗆了回去。
“我和他什麼關系關你鬼事?為了錢命都不要了,警方現在布下天羅地網抓你,還敢回菀城?”
答復他的是一聲冷嗤。
“那幫警察都是廢物,我虛晃幾槍,他們就以為我要逃到緬甸,眼巴巴跑去邊境,不然,我現在又怎麼能好端端站在這兒呢?”
祁梁哲抬起下巴,笑得陰毒不已。
“我冒著性命危險走私白|粉,賺的錢還不夠賭的,你隨隨便便認個假爹就是京城首富,多虧老天讓我看到報紙,不然,我還不知道你這不孝子做出這種天打雷劈的事!”
“聽說那邱翰林身家幾百億,占了這麼大便宜,不分給你老子一半,拿著都燙手吧。”
管奕深臉色鐵青,被這厚顏無恥的言論刺激得呼吸都不平。
正在這時,小娟猛然跪起身子。
頂著青一片紫一片的臉,涕泗橫流地痛哭道:“方先生,管先生,你們替我求求情,讓這位大哥放我走吧。”
“我已經什麼都聽他的了,帶他來醫院,支走李姐,還把你們都叫過來,我只是個打工的,為了賺錢才接這個活兒,真不想摻和進你們的是是非非啊!”
“大哥,你讓我出去吧,我什麼都沒聽到,也絕對不會報警,你知道我家地址,要是我食言了,隨時來報復我都行,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管奕深面露不忍:“你想要錢而已,別牽連無辜的人,我和方永新都留在這里,放她走吧。”
祁梁哲陰沉著臉思索了會兒,聽見小娟哭得實在煩人,終于揮揮手,示意她快滾。
她感恩戴德地道謝,幾乎是連滾帶爬,拉開門迅速跑遠。
方永新用余光瞥了眼跌跌撞撞離開的身形,睫毛半垂,掩住眸底真正的色澤。
“等等,我知道你是誰了!”祁梁哲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鷹隼般的視線緊盯著方永新,嘴角挑起。
一句話,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姓王的出賣我,你以為我會這麼輕飄飄地算了?”
“我早就找上門過,他告訴我,是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男人救了這不孝子,還翻出他猥|褻未成年的證據,以此要挾,逼問出我走私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