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人面露遲疑,方永新立即警覺起來:“什麼?”
“就是她昨天和我說,馬上有親戚要來菀城,想提前換班,明天我早點頂上,方便她去機場接人,但……”
“都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了,她還沒來。”
管奕深也聽到這話,頓感奇怪:“你聯系她了嗎?”
“聯系了,發微信,打電話,都不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特殊狀況。”
方永新稍稍垂下睫毛,不知想了些什麼,又抬眼:“可能有私事要處理吧,這樣,如果她一直不來,你就找個家政中心的同事,暫時替她的班,工資我照給。”
女人最在意的當然是薪資,忙鞠躬:“謝謝方先生。”
說完出去聯系新人了,方永新關門,病房便成了他與管奕深的單獨空間。
管奕深坐在床邊的陪護椅上,伸手,為沉睡中的母親理了理發絲,眸色是顯而易見的關心。
“媽,我回來看你了。”
“別怪我離開這麼久,我是去辦一件大事,等成功了,就能報我們管家二十年的仇。”
“我還找到了哥哥,這麼多年,你應該也想過他吧?要是所有事情都順利,結束以后,我帶他來看你。”
“不過,這次我帶的,是你未來的兒媳婦,”話尾伴著兩聲咳嗽,朝方永新招了招手,等人走近,又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唇,“或者女婿,都行。”
伸手與母親掌心交握,分外篤定地說:“他對我特別好,真的,給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而且,他還是方阿姨的兒子,就是媽你最好的閨蜜——方舒婷。”
“我和他在一起,那咱們兩家,也算親上加親吧?”
這一句剛落地,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
耳根泛起微紅,胳膊捅了捅后面的人:“你也說句話啊。
”
方永新眸光一動,哪怕管沛恩由始至終躺在床上閉著眼,很可能什麼都聽不見,仍舊瞬間正了面色。
指尖有些不自在地曲起,最終搭在管奕深肩頭。
略顯拘謹地躬身,用上極為認真的語氣:“管阿姨,我一定會照顧好管奕深,不讓他再受到任何傷害。”
管奕深心尖一顫,驚奇地看著他。
這人說什麼呢?搞得像是要談婚論嫁,和丈母娘做保證似的。
這個形容一冒出頭,視線便開始四下亂飄,表情十分別扭,耳朵卻是徹底紅透了。
心情很是紊亂了一陣,壓根不敢往上看,也因此沒發現,方永新說完這句,慢慢俯首。
投向他的目光中,糅雜了幾許身不由己的哀愁。
57、第五十七章
簡陋的木板樓梯通往頂層,腳踩上去的時候,發出“吱呀”輕響,好像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負地坍塌一樣。
這個小閣樓,在管奕深去京城以后,就空置了下來。
但因為租金實在便宜到可以忽略不計,方永新便替他交了三年的錢,權當做倉庫處理。
推開搖搖晃晃的門,空間狹窄逼仄,內里布置,一秒便盡入眼簾。
在菀城流連的那一個月,方永新給他買過的所有禮物,全都滿滿當當堆在這里。
桌子,地板和床上,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鞋架上擺了一堆入手價咋舌的潮牌,上百件大牌衣物險些將衣柜撐爆,有掛有疊,多余的只能亂塞,包裝精美的手表,香水,配飾,乃至一些辦公用具,目不暇接,有的連包裝都沒拆。
當初方永新為了哄他開心,完全不惜本金,甚至還買了幾幅高價畫作,不少藝術品。
倘若有小偷心血來潮,光顧這間又破又小的閣樓,保準驚喜到心臟病發作。
可惜主人離開太久,那些光鮮亮麗的奢侈品缺少打理,落了一層薄薄的灰,都顯得黯然失色。
管奕深有些心疼地拿手去撣,被方永新攔住:“不干凈,別管了,也不值幾個錢。”
他無語地看了對方一眼,這些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好歹有大幾百萬,知道方永新貴族少爺出身,賺錢輕松,但也不至于如此鋪張浪費吧?
管奕深明白自己和方永新依然存在不小的差距。
即便已經當了幾個月的首富之子,過往十幾年的掙扎求存,在他骨子里烙下的痕跡,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剔除的。
抓了抓頭發,環視一圈,才想起自己有正事要辦。
于是輕咳兩聲:“我來,是有一個東西想給你看。”
說完艱難地前進幾步,俯身,從床頭柜里一頓翻找,摸出一個紅色錦盒。
方永新盯著他手上動作,蓋子緩緩打開,里面安放著一只款式復古的金鐲子。
整體打造得纖薄而輕巧,并不厚重,鐲身雕刻了鏤空花紋,抽拉設計,大小有彈性,佩戴也十分方便。
管奕深清了清嗓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害羞勁兒上來了,微微別開目光:“這個,我外婆給我媽媽,我媽媽再給我的,雖然也不值幾個錢,但我媽說過,這是要送給她未來兒媳婦的。”
“嗯……我做主,現在給你了。”語畢將錦盒往前一推,送到方永新眼皮底下。
方永新垂下視線,瞧著那只物什,啞然失笑:“我戴金鐲子?”
管奕深以為他不愿意收,立馬瞪大了眼:“怎麼啦?你皮膚這麼白,戴金器肯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