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管奕深為難地說自己有好多不懂,給同事拖后腿的時候,更加高興。
當然,邱翰林不會傻到流露出他就是送郁簡當炮灰的意圖,反而特別慈父地安慰:“你剛進公司就做了副經理,壓了不少人一頭,他們不服也正常,別放心上。”
“真要有個別太過分的,和我說,我幫你收拾,畢竟你是我兒子,容不得他們放肆。”
管奕深表現出恰到好處的感激與矛盾,舀了勺粥送進嘴里,心底忍不住狂吐槽。
挑撥的味兒太濃了,想借他之口削許蔚然的權?做夢去吧。
因著這個,他胃口全無,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吃完早餐,找了個借口先行離去。
一路小心謹慎,來到小蕓工作的地方,見她正彎腰掃地,于是象征性地敲了敲旁邊的門。
小蕓抬頭,露出一個怯生生的表情,遠不如在方永新面前熱忱:“郁少爺,您找我有事嗎?”
管奕深:“剛才她有沒有為難你?”
他的想法很簡單。
姚金芝一看就不是個心胸寬闊的,這回小蕓幫著他們對付安雅,顯然得罪了對方,極有可能被伺機報復。
今后她在邱家的日子不會好過,如果害怕的話,自己可以和方永新商量,偷偷將她送出去,不驚動任何人,給一筆錢財,從此逍遙自在。
管奕深本是好意,小蕓卻不知腦補了什麼,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慌慌張張地說:“沒有沒有,夫人只是問了那天的一些細節,我一點兒都沒提到您和方少爺。”
“請您不要趕我走,我愿意為方少爺做任何事,哪怕坐牢,也不會出賣他!我只想留在邱家,偶爾能看看他,就足夠了。
”
話到最后紅了眼眶,淚珠子撲簌簌往下落,看著好不可憐。
管奕深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蕓不笨啊,甚至聰明得很,才問了一句,就猜到他是想送她離開。
只不過,她可能并不覺得,管奕深這麼做,是出于擔憂她安危的緣故罷了。
這個女孩看似善良無害,實則頗有智謀,比起急功近利的安雅,更懂得隱忍示弱,想來也不需要他額外操心。
管奕深深深看了她一眼,并不強求,回了句“我知道了”,轉身便走。
對著這麼一個厲害的情敵,多說兩句都疑心自己會露怯。
如此一對比,果然還是公司里的氛圍更得他心。
管奕深在邱翰林面前當然是報憂不報喜,實際來上班的一星期,他過得不要太愜意。
許蔚然見他沒有野心,樂得送他清凈,還很夠意思地幫他敲打了那個經理,令其投鼠忌器,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低調不惹事,職員們也漸漸放下了防備,不少女同事開始自來熟地幫他叫外賣,打水,甚而送點小零食。
有人拍了他的側臉投稿到微博,還問他可不可以,他笑瞇瞇地答應了。
管奕深感覺自己好像找回了高中和同學們相處時那種難得的輕松,當然,也有可能是大家看在邱翰林的份上才不吝嗇展露友好。
但總歸得以保持愉快的心情,等待心心念念的那天。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神秘感,自從周一通過短信后,方永新又不見人影了。
管奕深惦記自己即將要搞的大事,正忐忑著,也不敢貿貿然主動聯系。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晚,早早上了床,睜眼看向天花板,怎麼都睡不著。
腦子里的措辭都換了一百種了,卻越換越不滿意,該挑什麼樣的時機,什麼樣的場合,用什麼樣的語氣,才能讓方永新不至于當場翻臉,管奕深毫無信心。
眼瞅著自己愈發心浮氣躁,這樣下去可不行。
他滾到床邊上,拿起手機,對著屏幕躊躇半晌,終究沒耐得住,撥出了視頻電話。
和上次一樣,沒響幾秒,那頭就火速接通了。
畫面一下子切成了一抹身著白襯衫的清瘦人影,只露出半個身子,脖頸修長。
一只手舉著手機,另一只手正握著一支鋼筆,筆尖下方堆疊著紙張。
鏡頭慢慢往上,顯出方永新那張唇紅齒白的清俊臉蛋,帶著些倦容,好脾氣地問:“明天要出遠門,怎麼不早點睡?”
看后面的背景,人應該在書房。
管奕深哪兒好意思說實話,摸摸鼻子,目光躲閃兩下,反問道:“你不也沒睡麼,在干嘛?”
“在規劃約會路線,”方永新答得很干脆,視線往下,落在平鋪于桌面的那張紙上。
“我們去爬山吧?那一片離京城也不算遠,嫌累的話可以坐纜車上去,而且已經是開發成熟的風景區了,設施齊全,景點也多,你肯定會喜歡的。”
清潤的嗓音一絲不茍地說著,長眉微蹙,仿佛在處理什麼嚴肅的工作方案。
臺燈柔和的光芒自左側打下,濃密的睫毛鍍上一層暖金色,皮膚瑩白好似牛奶,殷紅的唇一張一合,勾得人心馳神蕩,壓根聽不進去他說了什麼。
管奕深愣愣出神,一錯不錯地盯著,耳畔只剩“咚咚咚——”的心跳聲。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尤其眼前這個,那麼認真只為準備他們之間的一場約會,讓人怎能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