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叔,我說的句句屬實,你相信我。”
洛光朝她連連點頭:“你不用多說,小蕓,誰不知道你老實勤快,無冤無仇的,陷害她做什麼?”
轉向安雅時,又變得疾言厲色:“這套古玩,老爺當年拍下花了八百萬,既然有膽子伸手,那就跟我去警局吧,三年五載的牢,有的你坐。”
“我不去!我是冤枉的!我不坐牢!死也不坐!”
安雅一屁股跌坐在地,聲嘶力竭地大吼,任她腦子再聰明,事發突然,此刻也只能胡攪蠻纏地拖延時間罷了。
洛光打算喊保安進來抓人,剛舉起傳呼機,就被溫和的力道按住。
“洛叔,東西已經追回來,把人趕走就是了,何必捅到警局,白給外人看笑話?”
管奕深一愣,不知何時,方永新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這里。
洛光沒想到這種小事也會驚動方少爺,主子發言了,他自然無有不從:“您說的是。”
接著冷聲對安雅道:“你有什麼東西趕快收拾好,一個小時之內離開邱家,出去了,記得低調做人,別瞎嚼舌根。”
方永新與管奕深這麼碰巧同時出現,安雅看在眼中,哪兒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和小蕓同住這麼久,一直以為對方是個埋頭苦干的傻帽,真是做夢也想不到,會被這種貨色狠狠陰了一把!
雙目圓瞪,氣得臉色發白。
等洛光催著一堆看熱鬧的傭人走了,狹窄的房間只剩四個人。
小蕓立馬收起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望向方永新:“方少爺,我做得好嗎?”
方永新溫溫柔柔一笑,語調真誠又親近:“很好,多虧你幫了個大忙,謝謝你,小蕓。
”
管奕深倏地抬眼,視線于兩人之間打轉,難言的滋味涌上心尖。
小蕓揉了揉泛紅的鼻頭,羞赧一笑,少女心事展露無疑。
“那、那我就先走了方少爺,以后還有需要的話,任何時候找我都行。”
方永新頷首,等她也離開了,才輕提唇角,居高臨下俯視安雅,斯文有禮地開口道:“怎麼樣,安小姐,眾目睽睽,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可狡辯?”
安雅咬牙切齒地與他對視:“是你收買她,讓她陷害我……”
她猜到方永新會秋后算賬,已經計劃這兩天躲著他和郁簡,捱到姚金芝回來便萬事大吉。
可沒猜到,這男人手段如此雷厲風行,輕而易舉給她扣上了偷盜罪名,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傭人,根本翻身無望。
方永新微微一笑:“你大可以去公告天下,看看警方究竟是信你的嘴,還是實打實的證據。”
“最好把事情鬧大,再看看姚金芝會不會冒著惹禍上身的風險,替你擺平一切?”
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潤,輕描淡寫的口氣,直聽得安雅牙關哆嗦,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昨天打到卡上的錢,你應該收到了吧?那不是個小數目,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拿了錢,去一個誰都查不到的城市,過自己的小日子,總好過當姚金芝的馬前卒,不是嗎?”
“我保證,只要你消失得夠干凈,小蕓也會乖乖閉嘴,否則……”
余下的話方永新并未說透,安雅卻能清清楚楚接收到言外之意。
即便被算計的不甘與憤怒沖撞得胸腔發疼,理智尚在,她唯有做出聰明的選擇。
那雙眼睛宛若黑洞一般,輕飄飄一個對視,便將她所有反抗的勇氣吸光。
最終頹然低頭,屈服道:“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走,離開京城,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得到滿意答案,方永新直起身,淡淡勾唇。
一場可能掀起腥風血雨的危機被順利扼殺在搖籃里,管奕深卻半點不覺得高興。
沉默地跟在方永新身后,見他往大門外走去,似乎是事情解決,不打算多待的意思,終于沒忍住,一把將其拉住。
掙扎了半晌,低聲問:“那個小蕓……為什麼要幫你?”
方永新下意識想甩開管奕深,但瞧他神色失落,不覺就遲緩了動作。
左右環顧,確認無人后,才輕輕拍了拍,將胳膊上的手拿了下來。
隨后目光定定,露出一種理所當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多問的表情:“不是你說的嗎?她喜歡我。”
瞳孔驟然緊縮,“喜歡”這兩個字從方永新口中吐出,顯得隨隨便便,毫無分量。
即便一早預料到會是這個答案,管奕深仍舊止不住心顫。
舌尖泛上些微苦澀,有些茫然:“可你說過以后不理她的……”
方永新揉了揉眉心,用上公事公辦的語氣:“這次情況緊急,她又正好是安雅的舍友,行事方便,是我能找到最好的人選。”
“我也沒有給她任何虛假的希望,隨口一提,她就答應了。”
“既然她的喜歡能帶來利益,為什麼不用?”
方永新好像不能理解管奕深此刻略顯奇怪的表現,頓了頓,憑直覺安撫:“我承認這麼做有點不光彩,但都是為了大計,你能體諒的,對吧?”
那麼溫柔而包容的聲音,說出來的話也永遠最有道理。
管奕深僵硬點頭,不再開口,也不敢再看他。
眼睫低垂,左胸膛抑制不住地透出冷意。
他忍不住去想,或許自己的喜歡,也和小蕓一樣,被方永新放在天平上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