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做銷售的都是這麼能言善辯吧。
他唯有如此安慰自己,靠在方永新溫暖的懷抱里,垂頭耷腦地嘆息。
等走進那棟雕梁畫棟的建筑,來到客廳時,沙發上已然坐了兩個人影。
管奕深一路將視線鎖在地面,不是怕邱翰林,而是擔心自己乍看到仇人的臉,控制不住揍上去,前功盡棄。
方永新率先站定,謙遜地彎了彎腰:“邱伯伯,姚阿姨。”
拄著拐杖的男人慢騰騰起身:“辛苦了,永新。”
從管奕深的角度,能看見對方握著杖頭的手緊緊攥住,聲線透著些難以抑制的激動:“你就是……郁簡?”
眉心一跳,第一次聽到旁人用這個陌生的名字稱呼自己,到底有幾分不適應。
管奕深勉力鎮定好面部表情,抬起頭,略微僵硬地回:“邱先生你好。”
明顯不熟的稱呼和語氣,邱翰林的表情瞬間凝固,方永新亦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
然而不等他開口,邊上的女人就好像抓住了什麼莫大的把柄,搶先發難:“你這個年輕人,太不知禮數了吧?翰林可是你親生爸爸,就這麼稱呼他?”
比起一看便知久病纏身的邱翰林,姚金芝的氣色要好上許多,這麼多年保養應該也沒落下,一張臉依舊白皙,瞧著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
可惜在邱翰林心中,兒子的地位遠遠高于老婆,他眉頭一皺,毫不留情地呵斥:“閉嘴,有你說話的份嗎?”
姚金芝一噎,整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恨恨剜了眼管奕深,不情愿地住了口。
顯然,這個女主人在邱家并沒有什麼實際話語權。
管奕深倒十分不以為意,小三上位嘛,正常,她破壞的是邱翰林原配的婚姻,雖然道德敗壞了點兒,但和自己并沒有什麼直接仇恨。
整個邱家,唯一要對母親一生悲劇負全責的,只有邱翰林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恨意在心中翻攪,偏偏邱翰林還前進幾步,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不住點頭。
“像,真像,這眉毛這眼睛,和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
說完還伸出手,慈父般拍著他的肩。
“當年你媽媽懷著孕就逃跑了,你又在孤兒院長大,從小沒見過我,突然多了個親人,適應不了,也正常。”
管奕深的嘴角狠狠一抽,強按下一拳揮向那張老臉的沖動,沒有回話。
邱翰林喟嘆一聲:“那時候是我沒處理好,傷害了沛恩,但無論如何,你媽媽都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二十多年了,要不是永新,可能我一輩子都找不回你這個兒子。”
他就這麼毫不顧忌地在現任妻子面前訴說著對其他女人的感情,管奕深用余光瞥到姚金芝鐵青的臉色,只想發笑。
這個道貌岸然的強|奸犯,竟然厚顏無恥到把自己的罪行包裝成真愛。
念及素未謀面的哥哥,同情油然而生。
好歹自己和這老東西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如果今天來邱家的是郁簡,真不知道他會是何種痛苦的心情。
“以后你就安心住下,正好小逸明天回國,幾個兄弟姐妹都會來家里團聚,到時候我再把他們一一介紹給你。”
管奕深實在說服不了自己配合對方演戲,憋了半天,只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多謝。”
邱翰林還想張口,方永新卻趁機接過話茬:“邱伯伯,郁簡他今天一大早就醒了,還坐了這麼久車,頭有些暈,狀態不好,你不介意的話,我扶他上去休息一下?”
邱翰林也明白不能把這個新兒子逼得太緊,轉頭望向他。
“好,你今晚也留下吧,一個月沒回來住了,小簡的房間就在你臥室旁邊,你帶他看看,滿不滿意。”
“知道了。”
管奕深如獲大赦,跟著方永新走上旋轉扶梯,直至轉入拐角,徹底切斷一樓的視線,才重重吁了口氣。
方永新輕車熟路地來到走廊最里面,打開一間房,兩人一齊進去。
關上門,略微責備的目光看過來。
“你剛才的表現不太合格,我們不是說好了,第一次見面要給邱翰林留下好印象……”
“別廢話,”話音未落,就被管奕深一把摁往墻面,咔嗒一聲反鎖了門,毫無章法的吻直接覆了上來。
不過和邱翰林說了兩句話而已,胸腔里沸騰的負面情緒就幾乎沖破閘門。
做了那麼長的心理建設,真到了面對面的時候,原來都只是紙上談兵。
開弓沒有回頭箭,再反悔也來不及了,眼下,他亟需一個發泄口。
胡亂扒下西裝和領帶,從動作到語氣都透著掩不住的急躁:“做吧,就現在,就這里。”
方永新微微垂眸,眼神克制中帶幾分審視,似乎不明白管奕深怎麼突然就來了興致。
然而下一秒,還是伸手箍住對方的腰。
他的親吻和擁抱永遠那麼投入,傳達出綿綿密密的,讓人抗拒不了的溫柔。
管奕深一下子沒了力氣,拋開亂七八糟的心情,這個人才是最好的鎮定劑。
不知何時,后背陷入了柔軟的天鵝絨里。
修長的指節來到襯衫頂端,挑開第一顆紐扣。
就在兩人即將擦槍走火之際,不合時宜的手機鈴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