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面的人影子有點奇怪,頭的形狀有點詭異,像是鳥,突出長長的喙, 此時沙啞開口:“當然, 只要你肯拿出東西來換。”
血蛛母舒了口氣, 轉眼神色又猙獰起來, 說話恨恨不休:“我的臉被一個小賤人弄爛了,她渾身上下都是毒,害得我現在就要死了。只要你救我,我拿什麼換都行。”
鳥頭人問:“把你二分之一的靈魂給我,你也愿意嗎?”
血蛛母身形一僵,但她現在跟亡命之徒一樣除了去賭也沒有辦法,問:“二分之一的靈魂?怎麼給你。”
鳥頭人不慌不忙,“要你忠于我天魔一族,心甘情愿把靈魂奉獻給魔主。”
血蛛母喃喃:“……魔主。”
鳥頭人說:“我將在你腳下布下陣法,你只需要不反抗就能完成祭祀。”
血蛛母遲疑了會兒,點頭:“好。”
鳥頭人青綠色的眼睛掠過一絲嘲諷,警告她說:“你進了這個地方,就沒有退路了,別想著反抗。陣法形成過程中,反抗只會暴斃。”
血蛛母臉色煞白,卻艱難笑了一下,摸著自己臉上那塊毒疤:“我怎麼會反抗呢……畢竟……這是我唯一的活路了啊。”
鳥頭人縮在一件黑色的大袍中,無喜無悲,伸出人類的雙手,黑紫色的天魔之氣在他指尖溢出,慢慢纏上血蛛母的身體。
她腰上的蛇驟然狂暴,出于恐懼,蛇身扭曲,勒得她臉色發青。血蛛母額上冒出冷汗,伸手把那條蛇頭顱捏碎,她發上的蜈蚣鉆進她的頭發,卻也難逃一死,蜷成一團,死在了地上。
血蛛母整個人身體在顫抖,感覺周圍的黑紫色靈力,穿過皮膚血肉,融入她的靈魂。
然后虛無飄渺的靈魂此刻有了重量,沉沉下墜。
從宮殿的四個角落,慢慢滲出不止從哪里來的紅色液體,沿著地面交叉的凹陷的線,匯聚到了她腳下,成為一個血泊。
血泊里似乎有一雙手,在接應著她靈魂的下墜。
靈魂被抽離的痛苦涌入大腦,堪比血肉腐爛、筋骨崩離。
站在宮殿中央的紫衣女人終于崩潰抱頭,跪在地上,仰頭尖叫出聲。
“啊啊啊——”
聽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鳥頭人臉上是習以為常的麻木。
裴景在外面,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看到幽紫的魔氣如同一張巨嘴,把血蛛母包裹。而那些四個角落滲出的血,在地上交叉成十字,交叉處如一個小小的湖泊。她的身體出現一個脫離肉體的虛影,純黑色的,神情猙獰,充滿嫉恨和怨氣,一點一點在慢慢被血泊里吞噬。
極惡之人的靈魂。
原來天魔一族要的是這個?
裴景心中起疑,他們要這個干什麼?
還有,為什麼那個鳥頭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按理來說,天魔殿里隨便一個長老,修為都比他高,甚至遙遙看一眼,他就知道那個鳥頭人長老不是他現在能惹的,修為最起碼高出他兩階。
察覺不到他,是因為他的氣息被誅劍或者浮世青蓮掩蓋了嗎?
裴景暫時不敢做什麼,畢竟楚君譽也說過,遇到天魔一族的長老,不要輕舉妄動。
可真要他安靜等著,那又不可能。
裴景四顧,研究了一下整個宮殿的布局,走進一條暗道,內室的側窗就在這里。
他在黑暗中摒住呼吸,聽著血蛛母的聲音慢慢變弱變小。
祭祀似乎是完成了,正中央的紅色液體翻滾,饜足地順著地面上的淺溝,倒流回了角落。
鳥頭人往前走了一步,說:“祭祀完成,你身上的毒也沒了,現在你出那扇門,按著原路走回去。”
血蛛母整個人蜷縮著,身體被橫劈成一半,痛苦鋪天蓋地,五感都淹沒。可是聽到毒沒了,她還是斷斷續續笑出聲。顫抖地伸出手摸上臉,那惡心的丑陋的疤終于消失。她笑得喘不過氣,在地上咳嗽,低聲道:“小賤人,你終于滾了,不再陰魂不散纏著我了。”
===第105章===
鳥頭人厭惡說:“趕緊滾。”
血蛛母如愿后,也不想在這里呆著。捂著肚子站起身來,紫色裙子掠過地上那些毒蟲的尸體,也蜿蜒出血跡斑斑。她痛的不行,但還是邊走邊笑,牙齒顫抖。沾染著狠毒和恨,扭曲恐怖。
鳥頭人轉身,手扯過黑袍,身形隱入一團黑霧里,消失不見。
裴景確定他真的走了,用劍破開側窗,從窗子里翻身進去。此時血蛛母正站在門口,手指堪堪搭上門,突然就聽到了身后的動靜,她眼光陰冷至極轉身,就看到從窗口蹦進來一個白衣少年。
血蛛母眼眸一縮,心中大駭——是他?!
裴景一眼就看出了血蛛母命不久矣,眉心一片灰敗。
心中不出意外道,果然,天魔一族哪那麼好心,說什麼一半靈魂,估計是全部靈魂吧。他打賭,血蛛母出去后活不過三年,天魔長老留她一命,估計也是為了迷惑更多惡人進來。
裴景本來是計劃,入內城后親自殺了船上三人的,不過現在想想沒必要了。
反正他們必死,他也懶得鬧出動靜。
此時看到血蛛母,就是單純微微一笑。
他覺得這女人性子挺極端的,不過見了那麼多瘋女人,裴景都快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