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御之笑出聲:“可別這麼說。不信你問問全天下的女修,誰的損失大?”
悟生扶額,哭笑不得。
裴御之道:“鳳棲山我也去了一遭。恰好趕上百鳥朝鳳的時候,傳說倒是沒錯,楓香晚花靜,錦水南山影。那時萬鳥朝宗,楓紅如火,很美。但不知道秋季是不是他們求偶的季節,反正我在上山的一路,所見茍合的鳥挺多。”
“可真傷風敗俗。我猜是鳳矜開始掌權了,百姓們民不聊生頹廢度日,在只能靠原始的情愛來麻痹自我。”
悟生一個出家人聽他說這些,真是無奈又好笑:“行了,打住。你在山上沒見到鳳矜嗎?”
裴御之:“見了,你猜他在干什麼?”
悟生來了點興趣:“什麼?”
“他在選妃。”
悟生都愣住了。
裴御之:“千姿百態的美人足足跪了一整殿,長老們怕他不好選擇,還要他全部先收入宮。我遠看著,鳳矜的臉色精彩極了,笑的比哭還難看。”
悟生嘆息道道:“依他的性子,這倒是為難他了。”
“是啊,一生一世一雙人,要美人不要江山。那麼娘的愛情觀,是真的為難他了。”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笑出聲。
悟生道:“你看到了他那麼狼狽的一面,他應該是不會歡迎你的。”
裴御之漫不經心說:“沒想過要他歡迎。他歡迎我才是災難。”
悟生問:“那鬼域呢。”
裴御之咳了聲,道:“我沒能進鬼域。我我在去之前,先給寂無端備了份禮物,就人間地上隨便買的美人圖,他不是愛琴棋書畫詩酒花嗎——那畫上的美人簪花撫琴,完全符合他那附庸風雅的審美。我以為他會喜歡,結果,沒想到那畫上居然寄生了個惡鬼,聽說差點把寂無端嚇昏了。
”
“你能想象嗎——寂無端下令給十殿長老,封鎖我入城的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去鬼域屠城的呢。”
頓了頓,給出結論:“他是真的狗。”
悟生:“……”
你什麼時候能反思一下自己?
釋迦寺的晚鐘響起。
說了一路見聞,也有些累了,裴御之手指接一片落葉,停了下,側頭笑起來:“悟生,我覺得我快破元嬰了,應該就在這幾日。”
悟生也露出微笑之色:“恭喜。”
裴御之抬頭,眉眼含笑看夕陽晚霞落枝頭,淡淡說:“所以下一次天榜第一,還會是我。”
悟生饒有興趣:“那我等著啊。”
裴景坐在樹上,往下看。
看著悟生,看著裴御之。
看著這段截然不同的經歷,看著那個白衣如雪、氣質清冷的少年。
低頭,心中輕聲喊他的名字:“裴御之,裴御之……”一聲一聲,最后道:“……楚君譽。”
你是怎麼變成楚君譽的呢,一身光芒被血洗過,眼中再無灼灼光彩。
裴御之回到了云霄。
簌簌雪落天地,這一年的第一場初雪,伴隨著驚雷夜雨。離奇詭異的天氣,把一切都壓抑得深沉。裴景有些擔憂,心提到嗓子口,甚至已經猜想到了不好的事。
天塹峰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出,混雜草木的香,輾轉出冰冷陰涼的味道。
歸來的白衣青年霍然抬頭,眼中的光如劍如刀,穿過黑夜,直直望向了主殿的方向。
他拾級而上,握著劍的手在顫抖。
直到站到天塹主殿前,看著血跡蜿蜒從石階上。
混著雨水一層一層流下。
驚雷一閃,電如銀蛇,照得青年的臉,一瞬間煞白。
主殿里,天涯道人元嬰散盡,丹田出了一個大口,血不斷流了出來。
在他不遠處,崩潰地跪坐著一個茫然無措的少年,少年雙手都是血,嘴角也是血,目光卻是茫然的。
天涯道人眼中是濃濃的悲痛之色,仙風道骨的云霄掌門此刻神色憤怒之下是更深的哀痛,感覺生命在一寸一寸散去。聲音都在顫抖:“你終究還是覺醒了”
季無憂頭痛欲裂,往后退了一步:“不,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
天涯道人氣息虛弱,苦笑一聲:“我以為你破不了筑基,是靈脈堵塞,想幫你疏通靈脈。沒想到你身負天魔血脈,人類的修煉之術,對你根本沒用。”
季無憂再退:“不,不是我。”
天涯道人咳出一絲血來,斷斷續續說:“你注定需要以血修道,生而為惡。我當初,就該阻止御之怪我,怪我……”
季無憂退無可退,抱著頭蹲在地上,痛苦地吼叫出聲:“啊——!你閉嘴!不要再說了!”
天涯道人目光冷冽又厭惡,在完全不設防下遭季無憂體內天魔之力反噬,元嬰頃刻撕裂。劇痛之后,他明白,天魔之子,還是覺醒了。
這是個禍害,想到自己現在還在外面一無所知的徒弟。天涯道人胸口一痛,唇角流出血來,目光哀憐:“當初你師尊頂著所有長老反對的意見將你收入門下,你今日卻做出這種事來。”
“外人傳言,你會成為他的恥辱。我現在只怕,你從此會成為他的心魔。”
他手指撐地,慢慢站起身來,寬大的道袍染血,元嬰修士的威壓覆蓋整座宮殿。天涯到人胸腔的憤怒逐漸冰冷,一字一句說:“我今日死,也要拉著你一起死!你的師尊,不該有你這樣的孽徒!”
===第95章===
季無憂手指在顫抖,外面的雨特別大,吹拂到他的臉上,徹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