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長鞭散開雨滴,在空中。
這不知道死過多少人才將河染紅的水,淋在了每個人的頭頂。惡臭陣陣。
裴景一臉嫌棄,用赤瞳擋在了頭頂。
“啾啾啾——!”
被鬼火嚇了一通的神獸大人現在又被河水淋了一臉。
赤瞳氣得聲音都變形——它就是想睡個覺而已——為什麼那、麼、難!
鳳矜氣得牙癢癢,從裴景手里搶過赤瞳,怒:“你找死嗎!”
瞬息之間,這邊就是一場暗潮洶涌的大戰。
若是有人留意,估計得嚇掉眼珠子。
裴景忍住笑,但只要鍋甩的夠快,就砸不到他頭上,于是先發制人,對寂無端道:“就是。我是看你找不到道侶才給你介紹美人,你看不上人家,也不用生那麼大的氣啊。瞧這鬧出多大動靜。”
寂無端:“……呵呵。”氣到還想再打一架。
但已經沒時間給他們鬧了。水面上浮立的三座高樓,中間一座敲響了長鐘,嗡——,九震不散,曲樂同時停。
池上蓮燈俱滅。
唯獨高樓燈火通明,照天不夜。
船上五人也都把目光望了過去。
高樓之頂是空臺,空臺之上是個老者。
老者旁邊站著三位風情萬種的美人,素手拖著覆蓋紅布的金盤。
老人面對著樓下,漂泊在河上的上千人,沉聲道。
“入我花醉三千,無論是正是邪,是惡是善,來者皆客。”
緊接著,老人身為拍賣師開始說明規則。
但裴景沒怎麼認真聽,畢竟他們來這就不是當“客”的。
這片地突然暗下來,河上的船都往中央靠,于是周圍也熱鬧起來。
虞青蓮還將腳放在河里,坐在船邊。
若是有人能看到水面下的場景得嚇死,全是死去的惡鬼,眼饞圍在她周身,覬覦著卻不敢輕舉妄動。
她懶得收拾那些小鬼。現在沒什麼比她的妝容重要,修士一個凈塵訣能解決的事,她非要弄得麻煩一萬倍。手指凝風,借著水面,一點一點擦去臉上的臟東西。
手腕上的金鈴響動,清脆悅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拍賣會剛開始的東西都普通且乏味,于是很多人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美人船頭點妝,紅裙金鈴,那是無盡的風情。一艘華麗非凡的船靠了過來。穿上走下一個衣著富貴的筑基修士,修為雖低,但一看世家就不凡。他身后跟這個佝僂著腰的瘦弱老者,渾身陰森繞著黑氣,看不出修為。
筑基修士長得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笑得也是憨實里透出一股猥瑣,把一塊繡帕遞到了虞青蓮面前,聲音壓抑不住垂涎之意:“美人,不如用這個擦?”
虞青蓮動作稍止,心想著上一個這麼口頭輕薄于她的,好像是忠廉村那個老不死?她如今心情不好,擱在以前已經把這人摁水里喂水鬼了。可眼眸一抬,落在他旁邊那個瘦弱老人身上時,瞳孔微微一縮。
手指接過帕子,虞青蓮道:“多謝公子。”
筑基修士那叫一個心花怒放,美人接過了他的帕子,四舍五入就是接受了他這個人啊!
于是挨地更近了,套近乎:“姑娘哪里人,在下滄華蕭家二子,蕭澤成。”
船上另四人都坐在黑暗里,沉默看著這個倒霉蛋惹上虞青蓮。
裴景對滄華蕭家有點印象。
滄華大陸,第一世家為裴家,第二世家就是蕭家。不過他出生時便拜入云霄,與裴家的接觸都少之又少,對人間這些修真大家就更沒記憶了。
不過,這蕭家二子,來花醉三千干什麼?
虞青蓮微微笑:“公子叫我青蓮即可。”
蕭澤成眼放光:“青蓮?好名字!好名字!”
虞青蓮的真名天下沒什麼人知,一般都喚她扶桑仙子。而這位老兄有二十個膽,估計都不會想到在自己面前的美人是天榜第五。
虞青蓮刻意不去看那老頭,笑問:“滄華離此地可不近啊,公子不遠萬里來這,大費周章為的什麼?”
蕭澤成被美色沖昏了頭:“我啊。為的那天郾城的入城令。”
“咳。”他旁邊的老者輕輕地咳嗽了下。
蕭澤成瞬間毛骨悚然,瞥了下嘴,然后偏頭:“你要是覺得冷就先回去。別打擾我。”
虞青蓮掩袖眼波冰冷,卻心中編排一個身份,快速入戲,裝作震驚地樣子:“公子你也是為的入城令?!”
蕭澤成懵:“啊,是啊,你也是?”
虞青蓮眼眶瞬間就紅了圈:“我……”
美人落淚,最為致命。自詡風流浪子的蕭澤成急了,哄道:“哎喲怎麼哭上了,別哭別哭,你是有什麼隱情跟我說便是。”
虞青蓮泫然若泣,學著話本上那些開場白。
道:“公子,我的命好苦,我本是家中二姐,上頭有一個大哥,下頭四個弟弟。父母皆是金丹修士,家庭融洽,姊弟和睦,誰料有一天來了一個魔頭,屠殺我父母,掠走我大哥,讓我一介弱女子飄零無依靠。我打探到現在,才查出當初那魔頭是天郾城的人,這一次帶四個弟弟來這,也是為了得入城令,好進去找他報仇,順便尋我大哥。”
后面的四人“……”
蕭澤成被美人哭的心都碎了,手忙腳亂:“哎唷哎唷心肝別哭,但你這麼冒然進去,也是去天郾城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