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女修說:“我還在天閣看到,裴御之最后一句話,似乎有關天郾城。天郾城,是我想的那個天郾城嗎。”
離她兩桌有一個玄色衣袍的中年修士,一身氣質同樣深不可測,喝了口茶,道:“這世間也就只有那個天郾城了,但現在,天郾城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這十年來,一直詭譎神秘的天郾城,更多了分陰冷和血腥。
瀛洲女修頷首,卷了卷發:“也是,似乎要入城令牌。不過裴御之若是想進,殺進去也可以。”
玄衣修士道:“不盡然,裴御之殺進去,那就是與全城惡徒為敵。”
瀛洲女修莞爾:“怎麼說到天郾城去了,那惡徒聚集的罪惡之城,我巴不得這輩子繞道走。說起來,我以前一直以為裴御之和鳳矜陛下是一對,現在剩下鳳矜陛下形只影單,我覺得不公平,上天應該給他安排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子。”她露出牙齒:“比如我這樣的。”
眾人:“……”
怪不得她和老板娘有共同話題。
鳳棲山的一位男修扯了扯嘴角,“算了姑娘,我鳳帝如今尚年幼,沒立后的想法。”
瀛洲女修吐了吐舌。
男修們想聽裴御之的事,可不是他的風月。
就算是風月,也總得找個不好的角度。
“裴御之又是訴衷腸又是獻吻,結果人還是跑了。我猜他就算找上天郾城也沒用哈哈哈哈。”
“對!十年前我門派的女修們哭得讓我那叫一個心花怒放!裴御之要是求而不得,才好玩。”
“上天給了他那麼多東西,總是要奪點回來的,嘿嘿。”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修默默開口。
“……只有我關注他是個斷袖嗎?要是能當上云霄掌門夫人,坐擁天下資源,我也愿意啊!”
眾男修:“……”想罵他滾,但一想云霄仙門之首的地位和裴御之的風姿,沉默了。
好像有點道理誒。
*
茶鋪的二樓。
因為虛涵師祖規定必須徒步上經天院的裴景,修長蒼白的握著一只茶杯,久久地凝視茶水。
陳虛憋笑得不行:“我覺得她們說的對,你去天郾城,又有幾分把握找到楚君譽?”
一口飲盡。
白衣青年氣質遙如遠山雪,說:“百分百,我們兩情相悅,你懂個屁。”
陳虛:“得了吧你,哥哥都喊得出來。你在楚君譽面前什麼慫樣你心里沒數?”
裴景微微笑,突破元嬰后,青年身上的氣質更添了分神秘和冷冽。
他放下杯子,刮了陳虛一眼。
心中默念。
我不生氣。
我不生氣。
我要毫無恨意。
陳虛繼續欠欠道:“不行啊,你哥哥那麼猛,你能行嗎。”
裴景:
操。
陳虛淋了一頭的茶水,默默擦掉,咬牙切齒:“你說好的閉關之后脾氣大好呢,我信了你的邪!”
第82章 師祖之命
步行上經天院, 一聽就是師祖的懲罰。
十年前的事鬧的那麼大, 哪怕師祖隱世不出, 也總有人閑的沒事到他身邊告狀。
裴景心想,最好別讓他揪著那個亂嚼舌根的人。
乾天山脈中央,陣法啟動, 云霧散盡,闊別百年,經天院那條一階一階通往漢霄的路還是沒變。
仲春二月,山中積雪未消融,草木一白,從上而下的風帶著料峭寒意。
陳虛走到半路, 才反應過來的:“不對啊!師祖只點名要你徒步上去,我干嘛要跟著!你慢慢走,我先走一步。”說罷,御劍直飛而上。
“呵。”
裴景面無表情折斷了手里的木枝。
經天院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裴景慢悠悠徒步到山頂,去找先祖。
沿著覆雪的走道,迎面撞上了虞青蓮和寂無端。
十年內, 五人斷斷續續也都破了元嬰期。
三年前,虞青蓮便已經接手瀛洲諸事,成為一島之主, 身上的氣質也多了分穩重。水紅色的衣裙華麗芳艷, 潔白的腳踩在雪地, 也絲毫不覺冷。手臂上是細致華麗的紗, 一條條垂立風中, 腕上系著金鈴鐺。
她旁邊的寂無端還是病怏怏的,蒼白書生相,身上是那種行在陰陽兩界間的陰沉。
虞青蓮本來和寂無端說著什麼。寂無端也慣常那副的樣子聽著。
兩人繞過庭院,撞上裴景。
視線相對,頓時一陣沉默。
裴景咧嘴一笑:“好久不見。”
還是當初那副招惹盡整個經天院的笑。
寂無端看向他的視線十分古怪。
虞青蓮卻先掩唇,沒忍住笑出聲來。
忠廉村一行時,從裴御之問她的那些話題,她就猜到了大半。本以為他要很久才開竅,沒想到這一回云霄就鬧得天下皆知了。
虞青蓮笑問:“你怎麼來的那麼遲?”
裴景如實道:“師祖讓我一步一步走上來。”
虞青蓮意味深長道:“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先去了天郾城一回呢。”
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裴景假惺惺道:“不不不,得了師祖的吩咐,我當然是出關第一時間就來經天院了。”
一直不說話的寂無端現在也確定了,十年前那事是真的,扯了扯唇角:“沒想到我們五人之中,竟然是你先找到伴侶。”
天知道當初他在鬼域聽到消息時,手一抖,差點捏碎了手里的骷髏。
心情復雜至極,甚至生出幾分稀奇——就裴御之那樣這天底下也有他瞧得上的人?以及就他那人嫌狗憎的性子也懂得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