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虛忙看一眼主座上, 見紫玉珠無恙后, 才松口氣, 道:“幸好陣眼沒事,不然師尊回來得殺了我們。”
裴景握著劍, 一動不動。
陳虛挑了下眉, 但想起剛剛裴御之的所作所為,他就心中嘔出一口血,他很氣,可是他不說。現在看他這樣黯然失神的樣子,甚至忍不住關心道:“你沒事吧。”
裴景終于從長久的震驚中回神, 將無恨二字記住。
收劍回鞘, 抬起頭, 跟陳虛只說正事:“季無憂在哪。”
陳虛這才想起了季無憂被他們忘在了擂臺上,皺了下眉, “他應該自己回上陽峰了吧。”
裴景:“走,去上陽峰。”
陳虛差點就暴跳如雷,跟上去,劈哩叭啦:“今天這一連串的事已經夠多了!你還要干什麼?嫌長老們還為你操心的不夠嗎。你可真夠能耐啊, 首席弟子, 下任掌門, 當著全天下表白一個陌生男人。你你你, 你就不能換個場合嗎!”
裴景想起那一吻,現在還是有點心虛。不過他也就只怕師尊師祖,面對陳虛的質問,還是云淡風輕道:“長老們為我操心什麼,我給他們找了個那麼優秀的掌門夫人,他們應該感恩戴德才對。”
陳虛呸了一口:“感個屁的恩,你那夫人一看就是個殺神。”
裴景:“可他對我卻是極好。”
陳虛吐血:“……”
告辭!
裴景把他拉了回來,畢竟今天多虧陳虛出手處理很多事,于是難得放輕聲音,好聲好氣:“你記不記得我那時跟你說的,我在迎暉峰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保護被人許諾的滋味?”
陳虛剎住腳步,回頭,脖子被卡住一樣:“就是他?!”
裴景點點頭,眼中明亮溫柔:“是啊。
他救了我很多次,對我特別好,甚至助我破元嬰。”
陳虛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如女兒出嫁的老母親,酸溜溜:“救命之恩無以回報,所以你就以身相許了?”
裴景笑了一下:“也不,或許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師尊叫我返璞歸真,我現在知道了,這璞和真我此生無法歸返。但若是要生心魔,我此生的心魔,也只能是楚君譽了。”
陳虛懷疑自己耳朵壞了:“楚君譽?”
那時雨太大,他先被裴景一通告白震得腦袋暈,也沒清他后面的話,現在冷靜下來,一身冷汗。楚君譽?
裴景望著前方,心情極好:“是呀。”
陳虛:“……”
看著曾經一肚子壞水笑容永遠又欠又傲慢的裴御之,現在這副有了心上人的模樣,陳虛只有恨。恨楚君譽這王八羔子,枉他當初那麼為他說話想讓他入內峰,結果人家真的居心叵測,只待了一年已經把他們掌門的心勾沒了。也氣裴景——去外峰頓悟返璞歸真,不是讓你去和野男人談情說愛的?!
裴景唏噓:“我當初天閣內問如何返璞歸真,多數插渾打科,讓我去做點風月的事。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還是真的。”
陳虛已經麻木了,不想聽有關于裴御之任何感情方面的問題,“你先想想怎麼跟師尊師祖交代吧。”
裴景想到這個也苦惱啊。
他向來我行我素無法無天,做出這事隨性所欲,自己開心。
但是他那雖然暴躁可滿腦子規矩的師尊就不一定了。
再想到笑瞇瞇捉摸不透的師祖,裴景就一陣頭疼。
他結嬰之后去經天院,怕是得做一番準備。
不由繼續唏噓:“喜歡個人真難。”
陳虛:“呵,你身份在這。掌門夫人之位,你以為是好玩的?”
裴景存心氣他,笑著回頭,“但為了他,再多解釋,也是開心的。”
陳虛差點沒被氣過頭,打不過裴御之,只能咬牙切齒拂袖而去。
他受不了了!讓這對狗男男滾吧!
裴景在后面哈哈哈笑出聲來。
他來到上陽峰,還沒多久,內峰外峰所有的峰主也都聞風趕了過來。
主殿里,站滿了人。一雙雙眼執著又堅定地看著他,幾乎是攔住了他的去路。
裴景的笑意僵在臉上,“諸位長老有事嗎?”
眾峰主現在對他以前做的破事都既往不咎,一顆心只惦記著這位未來掌門的感情問題。
“掌門,我們只有一事相問,關于掌門夫人。他出現的時間莫名其妙,恐怕不是善人。”
馬上有人直白地奮力抵制。
“掌門!那男子危險至極,絕不是良配!”
“掌門!你年紀尚輕,不要被人騙了!鬼迷心竅!”
“你就算喜歡男人我們也沒意見!但萬萬不是他!不知底細,神秘邪惡,掌門夫人之位關乎我云霄一百零八峰弟子安危,往您三思啊!”
也有自詡長輩,打感情牌的。
“御之,雖然你小時候壞事做了一堆,麻煩惹了一通,可那都可大可小,不是問題。唯獨這事,你最好趕緊斷了這份心思,不要任性。”
“是,御之,聽我們一言,你身為我云霄首席弟子,前途大好,何必為一男人要死要活。”
他們堂堂金丹長老,一峰之主,平日里性格各異,但在這一刻出奇的統一戰線。臉上差不多一個意思“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裴景扶額,真是無奈。
陳虛呵了聲,冷著臉,心中冷笑,樂見其成。
裴景自小就是吃軟不吃硬,且不說內峰長老們都是看他長大的,就沖他們這操碎了心的表情,也說不出啥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