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女修面色倉惶又黯然。心中是深深的震驚和傷心,可真望過去,看著那兩人,卻又生不出酸意。墨發雪衣,銀發黑衣,仿若真的天生一對。
許鏡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是壞掉的,他剛剛聽到的名字是什麼……楚君譽?是哪個楚君譽?是那個楚君譽沒錯吧!他這一年來都是和兩位怎樣的人相處。可憐這位抱著混吃等死的心情入云霄的煉氣期弟子,被兩個消息打擊的搖搖欲墜,差點昏厥。
一場大戰,都不敵最后裴御之這一番話讓所有人崩潰。
內峰長老們震驚過后,操碎了心——掌門夫人?!云霄歷代哪來的掌門夫人啊!何況這個黑衣男人那麼危險又那麼強大,看起來就不是好招惹的。
雖然平時罵裴御之的性子人嫌狗憎恨得牙癢癢,但畢竟是看著長大的,長老們差點背過氣,只怕自家年輕氣盛的新掌門被欺負了。
在場唯一的勝利者大概是肖晨了。
迎暉峰被逼著種了一年田、吃了一堆癟,原來是苦盡甘來,剛剛楚君譽出場的姿勢幾乎在他們心中留下震撼且恐懼的種子。
肖晨卻哈哈哈哈直拍地板,“我操!我還有了個直接弒神的娘哈哈哈。”
他旁邊的外峰第一美人無痕仙子咬碎銀牙,直接一掌教他做人,把他拍到了地上,然后轉身離去。
往人群中留下一顆炸彈后。裴景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御劍直往天塹峰。背影挺拔,風姿無雙。
但陳虛知道,裴御之現在肯定心亂如麻,就是落荒而逃!
媽的,他也震驚也想揪著裴御之問個清楚,但是他不能,他從小打大就是老媽子的命,專門處理這些破事。
所以這種時候,還是得他主持大局,轉身面對所有弟子,高聲道:“陣眼動蕩,紫玉珠出事,諸弟子聽令,現在速速回峰,回洞府內,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撤退!”
內峰長老們也不得不心中長嘆口氣,按捺住焦心。開始疏散弟子,離開玄云峰。
雨還在下。
山河今日注定不得安寧。
空中,黑色蛟龍上方。
僵硬出神的楚君譽也慢慢緩了過來。他垂眸,伸出手輕輕觸了下冰涼的唇。
想起裴景那出乎意料的一吻,想起他赤紅的耳朵和微濕的眼。
或許早有預料,畢竟他那麼了解他。
風雪斷橋的相遇,星河為證的誓言,忠廉村的那一晚,他躺在他身邊問出那一個問題時,不就已經有了判斷嗎?
楚君譽唇角微勾,極低地笑了一下。
裴御之……這還真是驚喜呢。
青年的衣袍幾乎與昏暗天地融為一起,黑色浸入雨水中。
抬起頭時笑意卻已經淡了,拍了下身下巨蛟的頭。
黑蛟騰空而起,哮動山林,扶搖萬里。
他臨九天,出云霄。
飛出山門的一刻,楚君譽身上僅剩的那點溫柔散盡,眸里的喜怒哀樂也冰封,黑袍獵獵,血氣森然。
他面無表情,望向遙遠空中某一個點。
*
裴景回到天塹峰時,耳朵還是紅的,臉也很燙。心煩意亂,閉眼睜眼無數次還是在想他剛剛的所作所為。他剛剛都做了些什麼?!
握著凌塵劍,心中罵了句臟話。
裴景無限懊惱又郁悶,猜都能猜到,這之后天下會傳出什麼了。
只是現在他不能分心去想這件事。
紫色的光芒漫過巍巍天塹殿。
他一入內,就感受到冰涼強大深邃的劍意,布滿整個宮殿。
云霄掌門之位上,紫玉珠騰空,隱隱顫抖。
裴景趕緊上前,掌心匯聚出靈力,注入紫玉珠身內。
他在長天秘境和懸橋上都見過云霄劍尊,得他引導和認可,對于紫玉珠自然也可以操控。不過是神祇隕落天降罰雨驚動了紫玉珠,讓它如臨大敵,準備自爆護山罷了。
裴景的安撫,讓暴躁的劍意穩定下來,而后光變淡變輕,狂躁的紫玉珠重新陷入沉睡。
與此同時,他按下了座位后的開關。
咔咔聲中,陣眼重新歸位。
盤旋在玄云峰上紫龍收緊身體,低低長嘯一聲,散為本源劍氣,歸于沉睡。
裴景長長舒了口氣。
他這一次是直接祭出了護山大陣。
千年都可能只出一次,護山陣一動,峰外閉關隱世的元嬰前輩都會知道,甚至包括他遠在經天院的師尊。
裴景都做好了師尊開啟水鏡來罵他一頓了。
但等了好一會兒,殿中央的水池居然一點波紋都沒有。
他沒有等來暴跳如雷的師尊,水紋一點一點散開。
金色光穿過云層,照辱殿內,外面的雨竟然有要停的預兆。
空中若有若無紫色的光,溫柔卻冷冽。
裴景愣住,心中生出一股極深的敬畏之情。
他不由自主站直身體,抬起頭來。
這樣的感覺,幼年時的記憶深邃入骨……
他知道,是誰來了。
一個虛影出現在了水鏡上方,紫色的錦袍配長劍,低垂廣袖,身材頎長。他身上甚至沒有修士的氣息,中年模樣,劍眉挺鼻,唯獨一雙眼,讓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膽戰,太過鋒利。
整個云霄,唯獨天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