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杰能肖想的,也就只剩鳳矜和裴御之。
世人心里的裴御之是遙生在天邊的高嶺之花,雪衣銀劍、玉冠黑發,目光所及塵埃都結霜。
而鳳矜則是另一個極端,像個嬉笑人間的帝王,風流多情,邪魅妖冶,笑一下都能讓女人懷孕。
本來各有各自的迷妹。誰知道從哪天起,傳出了裴御之不近女色之名,芳齡少女們極度悲痛之下,開始了扭曲的心思。恰好鳳矜喜歡人間富貴之色,和裴御之一白一紅還真湊上了一對。她們稍得慰藉。
陳虛曾經“有幸”看到過這樣的話本,差點自戳雙目,乃至懷疑人生。話本里裴御之是那種高冷寡言的仙尊,動不動臉紅。鳳矜則是個腦子進水的神經病,一天到晚以讓裴御之臉紅為趣。兩人相愛相殺,親親我我,由問天榜做媒,一對神仙眷侶。
他覺得,這話本要是被當事人看到,先瘋的人會是鳳矜——經天院問天峰也就算了,真要一輩子和裴御之綁在一起,這位不滿千歲的鳳帝會選擇再次涅槃。
畢竟現實里完全反著來,裴御之不寡言,話很多,不只多還很討打。鳳矜笑起來也不風流,只有扭曲,不懷好意。甚至,只有裴御之讓鳳矜氣到臉紅的份。這麼一對比,真不知道這兩人的仰慕者知道真相會是怎樣崩潰。
問情峰鐘靈毓秀,最有名的虹橋。橫跨一山兩峰之間,云海翻涌,旁邊紅樺樹如火,渲染冷霧出虹光。
陳虛走上虹橋,旁邊的小弟子戰戰兢兢,左顧右看:“峰主,我們,我們這是要去見誰。
”能讓問情峰峰主虹橋上相迎的人,身份不可能一般。
陳虛涼涼說:“見你裴掌門的老相好。”
弟子嚇得腳一滑,差點就從虹橋上掉了下去。他扒著橋鎖,半天聲音更顫抖了:“峰主,這這這。”
在虹橋的盡頭,傳來一聲笑,語氣薄涼又風流,真的像人間拈花惹草的富家子弟。
“聽說裴御之當掌門了?”
從紅樺林里走出,那人的衣袍也是深紅色。金絲巧奪天工刺繡鳳凰圖紋,衣擺很寬,曳過虹光霞色的云端。
肩膀上是又肥了一圈的小紅鳥,一直昏昏欲睡的鳳族神獸大人,一入云霄就精神了起來,圓溜溜黑漆漆的眼珠子到處轉,在沒見到那個給它童年造成陰影的壞人前,它還是很喜歡這里的。
跟在陳虛后面的小弟子,愣愣望著來者。虹橋那端緩緩走來的人,金冠綰發,衣袍華麗,骨子里透出的矜貴慵懶,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之人。對上鳳矜那雙含笑似多情的桃花眼,瞬間又惶恐地低下了頭。
鳳矜:“嘖,你們峰的小弟子還怕生?我以為都跟裴御之一樣不要臉。”
小弟子瞬間就抬起頭來,臉漲得通紅,氣度不卑不亢——不許他侮辱裴師兄!
陳虛真不是很想見這個同窗。他萬幸當初問天試拿了個第十,不用和這群人綁在一起,畢竟這五人,除了悟生外沒一個是正常的。
使了個眼色叫小弟子退后,陳虛道:“你那麼開心,破元嬰了?”
鳳矜微微一笑道:“快了。你知道我收到信時是什麼想法嗎?”
陳虛:“你不用說。”反正不是什麼好的。
鳳矜道:“聽聞裴御之擔任掌門,我真是遠在鳳棲宮都為云霄感到擔憂。
”
陳虛把裴御之的原話告訴他:“那真巧,裴御之也一直覺得,近日在云霄附近作亂的妖魔是你們鳳族的難民。”
鳳矜:“難民?”
陳虛巴不得這兩人互掐:“他說你執政,鳥族生活在水深火熱里很正常,入個魔也能理解。”
空氣一瞬間冰冷,鳳矜笑得寒氣森森:“他在哪?”
陳虛本想帶他去天塹峰,忽然想起,不對,裴御之有跟他說過的,今天會和一個外峰弟子在上陽峰比試。這樣欺負人的事,陳虛都為他感到害躁,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鳳矜道:“你不說,我也找的到他。”
陳虛心里嘆口氣,認真道:“云霄不是經天院。你們要是打起來傷及無辜,我就算告到經天院師祖和鳳老那里,也不會饒了你們。”他慣是這樣老媽子的性格。
鳳矜了解,又恢復那富貴閑人般的氣質:“放心。只要他不惹我。”
他屈尊紆貴從千里外來云霄,可不是為了來找麻煩的,當然,也不是為了幫裴御之解決麻煩。查探他的修為才是目的。下一次天試,第一他拿定了。
陳虛涼涼道:“他惹不惹你重要嗎。”
反正你一點就炸。
鳳矜對著陳虛一笑,現在還是脾氣挺好的一代新帝。
快到上陽峰時,鳳矜肩膀上的紅鳥突然炸毛了,嘰嘰嘰暴躁起來,扇著翅膀想要往前飛,但它好吃懶做慣了,又把自己養成了個球,比天塹峰那小黃鳥還沒用,飛得一上一下,憨態可掬。
鳳矜不忍直視,手指揪起它的的尾巴,挑眉,“你急什麼?”
紅鳥小翅膀四處亂指,瞪圓眼。
鳳矜了悟笑了:“哦,仇人見面。
”
上陽峰紫竹林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
遙看,如同紫色的霧。
鳳矜問:“他在上陽峰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