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獵獵,雪衣翻飛,他眉眼清逸,在浩瀚的靈力里,恍如仙人。
“一個也別想跑。”
整個山洞尖叫聲不絕于耳。洞口被設了屏障,逃不出去,千張惡臉在絕望的嚎叫里化為灰燼。等光散去,咚,只有一張臉沒有灰飛煙滅,掉了下來。掉到裴景的腳下,里面的惡靈已經死了。它慢慢凝結,成了一個面具。
黛色眉毛,紅色的唇,涂抹胭脂。安安洋洋閉著眼,卻能看出是一張美人臉。
裴景半蹲下身體,把它撿起來,面具上有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陰冷氣息。
“這又是什麼。”
越看越詭異。
裴景把面具收入芥子,又在山洞里轉了一圈。
他視線重新落到那些嬰兒身上,慢慢地,也發現了不對勁。
“這些嬰兒,怎麼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云嵐城附近沒聽說過有嬰兒失蹤,如木頭村的老人所言,女人都沒幾個,那這麼多的嬰兒又是怎麼來的呢。
裴景的視線若有所思,目光冷淡:“或許,這就該問問那個拐走新娘子的人了。”
裴景走下云嵐山脈,又變成了少年模樣。
到木頭村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進院子,老頭正在割木頭,看到裴景,眼睛瞪圓。
放下手中的刀,難以置信:“你怎麼從山里下來,你在里頭呆了一晚上?”
裴景吐出嘴里叼著的草,笑嘻嘻道:“對啊。”
老人家臉都快抽搐了,感嘆,現在的小娃是真的不怕死。
裴景卻突然問:“老人家,你那二兒子啥時候回來啊。”
老頭也不知道他問這做啥,心里算了算日子:“快了,一個月后吧。”
裴景朝他咧嘴一笑,“那成,我到時候再來看你。
”
老頭一頭霧水:“你來看我干什麼,你一個仙門子弟,稀罕我這破地方?”
裴景笑意不明,往他背后的屋子看一眼:“可稀罕呢。”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老二的房子下面關押著很多女人,不過邪魂出現山林里,怕早就死了。他現在不能打草驚蛇,得等他回來,畢竟還有一些疑惑。
他回到云嵐城后,沒被領他們來的師兄罵,倒也是稀奇。問過之后才知道是許鏡幫他打了掩護。裴景越看這小子越順眼了,心中感嘆,同樣都是新弟子,楚君譽怎麼就那麼不懂事呢!
許鏡聽說他在山脈里過了一夜,表情十足驚悚:“那你在里面得見了多少鬼啊。”
裴景隨便敷衍:“還行吧。”
反正現在最惡的那只鬼已經沒了。
怪物死后,他從山洞走出來,那片林子馬上枯萎,土里的血一夜之間蒸發,土壤松動,露出了一具具殘骸,詭異的靈芝也都悉數凋敗。山林以前本就是個亂葬崗,鬼怪叢生,陰氣重,被怪物當成家后,邪氣更甚。
十五天轉瞬即逝。
裴景從蛤蟆精那里拿的靈芝也夠交差了。坐在云鶴上,他卻是心事重重。云嵐山脈的事還沒完全解決,但,他有必要先回一趟云霄。
天塹峰常年無一人,清冷寂寥,飛鳥難渡。他的歸來讓殿門前桃花爭相迎,白衣拾階而上。
裴景回到了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取出了一塊玉佩,漆黑通透,寫了一個大大的“鬼”字。
這還是當初他打賭從寂無端身上坑下來的。古怪邪門的事,他不清楚,可是身為鬼域少主,寂無端確卻是很了解。
===第17章===
不管寂無端現在想不想見他,他都要去鬼域會會他了。
第19章 天郾城
鬼域在滄華大陸的北端, 與云霄毗鄰, 御劍一去千萬里, 來回一趟,控制在一天之內還是可行的。
往北走, 穿過死氣沉沉的輪回山,一條大河橫流截道。
河名忘川, 水是碧綠色的。
鬼域的忘川水沒有書中所言洗去人前塵記憶的功能, 就是普通的水,沾了點尸氣,青碧色,散發一股似香非香的怪味道。
裴景以前來過鬼域一趟。
和寂無端、虞青蓮他們一起。
那時他們剛從經天院出來,結束五年慘無人道的修行。逃離老祖宗的魔爪后,就差放鞭炮慶賀解放。
壓抑了那麼久本性, 重出江湖,難免手癢癢,十幾人便做了個半年約——攜同一路斬妖除魔。其實說白了就是找點小妖怪打一打, 放松放松。
那段時間落到他們手上的鬼怪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半年, 對修士而言,足夠踏遍山河萬里。
其中有一回就路過鬼域。
初見奇峰怪石的輪回山和青碧渾濁的忘川水。
裴景頗感興趣,詢問過山的名字、河的名字后,笑個不停, 指指點點:“你們怎麼不架座橋呢, 再在河邊種點花, 名字都不用想了, 橋叫奈何,花叫彼岸。明明是個人間的城,卻樣樣模仿著陰間。你們是不是和死人呆久了,所以把自己也當死人?”
寂無端身為鬼域少主,也沒被氣到,經天院短短幾年他對裴景已經摸透了。甚至表情都沒變,冷冷反諷:“你每天上上下下一身白,也不見有誰死啊。”
裴景只笑笑,說:“這不是料到了五十年后問天試你肯定會輸給我嗎,先為你的失敗披麻戴孝一番。
”
寂無端磨牙:“你等著。”
“等著就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