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黃符道人給出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不用解釋了。
——小少年有個性,去黃中黃的房間,磨練一下心性吧。
裴景簡直是以活人為例,向一眾新入門的弟子,展現什麼叫真正的、人生的大起大落。
裴景跟著一群少年,到內務處,領了一些被褥枕頭和衣服。迎暉峰最差的房間,其實裝飾也還好,畢竟云霄派巍巍大宗又不缺錢。是一個小院子,在離主殿很遠的地方,后山的靈圃之前。門口一株桃樹,而院子里種著竹子、石榴、芭蕉。院子裝飾挺好,但并沒有什麼用。走進里面,裴景才感嘆,靈力貧瘠是真的沒騙他——這哪只是貧瘠啊,根本就沒有一絲元素。
他抱著被子走進去,院子有四個小房間,另外三人是哭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攙著一個搬進來的。裴景覺得自己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一個。
把床鋪鋪好,他才想起自己忘記留意楚君譽在哪兒了。
這不行。
裴景從床上跳下來,快速穿好鞋子,想著,他得去找楚君譽。
只是迎暉峰是真的大,路也是真的煩。
他繞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后還把自己整迷路了。
裴景把自己的修為壓制到了煉氣初期。根本就做不到運氣凌空,更別說御劍飛行。
他只能無頭蒼蠅般亂撞。
不過他對自己的運氣有絕對的信心,相信自己亂撞也能出去的。
撞阿撞。
天都快黑了。
真給他撞出一條路來。
不,真給他撞到幾個人。
裴景本想直接上前問路的,但見那幾人鬼鬼祟祟,心起疑心,就停下了。那四人是和他一樣的新弟子,今早還一同在主殿站過的。
現在他們手里都抄著家伙,麻袋、棍棒,看那架勢,就是去打架了。煉氣初期的弟子,其實跟凡人也沒區別,就是力氣大了點而已。
裴景踮腳抓著根樹枝,矯健地把自己甩了上去,穩穩坐上樹枝后,扯片葉子嚼。看他們要干什麼。四個少年談話交流的聲音,傳到了裴景耳朵里。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嗯。”
“那就行。我把他的玉佩偷了丟井里,他一定會去撿的,我們等他出來,趁他不注意,把他套上麻袋,揍一頓就行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們是誰,只能自認倒霉。”
“哼!揍那麼一頓,還是便宜那小子了。打完之后,把他丟井里讓他先餓個一晚吧。也算是為袁兄報仇了。”
裴景跟看小屁孩打架一樣。覺得現在的小師弟們真是越來越暴躁了。短短一個選拔,也就相處那麼幾天,能結什麼仇什麼怨啊。他從樹上跳下來,打算跟著去看。
走進,斷斷續續又聽那四人道。
“他不說話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不是個善茬。”
“懸橋上我親眼看著袁兄掉下去的,楚君譽只要偏一下傘,或者稍微拉他一把,袁兄就能留下來了——結果姓楚的是真的冷心冷肺,理都不理,斷送了袁兄一生的希望!”
“今天打他一頓,為袁兄出出氣。”
“對!”
裴景聽清楚后,差點把葉子吞進去,咳得夠嗆。
袁兄?楚君譽?他慢慢才回憶起來,懸橋之上,那個楚君譽求助無果跌下橋的人。
所以這四個人是那個人的好友,想要去圍毆楚君譽報仇——
一群煉氣期去干一個筑基的?
……活得不耐煩了嗎。
裴景到底還是有點仁愛之心的,心里清楚,這四個人落到楚君譽手里,怕是要遭一番折磨。他捏了個簡單的術法,變換出一縷青煙,青煙緩慢聚型,遠遠望過去,就是個披頭散發白衣服的女鬼。裴景從地上撿了根樹枝,弄的樹葉沙沙響,做出陰森詭譎的氣氛。
四人走著走著感覺到不對勁。
“誒,老大,我怎麼感覺背后涼颼颼的啊。”
“涼什麼!都是云霄弟子了還疑神疑鬼,丟臉丟到姥姥家!”
“……哦。”
裴景被他們逗笑了,喲,還挺有身為云霄弟子的自覺的。不過他們不知道,不得欺辱同門也是云霄的規矩嗎?
裴景輕輕吹了一口氣。
瞬間青煙化成張牙舞爪的女鬼,繞著樹林一圈一圈地轉。傻不拉幾的。但是嚇他們足夠了。
樹影嗦嗦,隱隱約約仿佛傳來女鬼的笑聲。沒有風,一片樹葉忽然就落到最前方“老大”的額頭上,老大不耐煩道:“誰在嚇老子!”他霍然回頭,就對上倒立著的,掛樹上的,青色猙獰的女鬼的臉。
“啊————!!!”
靜夜里老大發出崩潰的尖叫。另外三人被他嚇得也直接原地跳腳,大叫起來。蹬著腿就往回跑,臉色蒼白,這個時候哪里還有心情去想著怎麼整楚君譽,當然是小命要緊。
裴景笑出聲來:“膽子那麼小,還學人家報仇?”
他拍拍手,從樹上跳下來,往前走。去會會楚君譽。
第7章 井下
往前走了沒幾步,裴景就看到了那口井。
枯井旁荒草萋蕪,頗有幾分驚悚,樹影交疊。下面黑黢黢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裴景撐著邊緣,半個身子往前探,喊道:“楚君譽,你在不在里面。
”
沒有人回答。
裴景撿起腳下的樹枝,手指一彈,點起火。
他舉起火把,往里面傾身,繼續喊著:“楚君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