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綏關掉手機,笑了下點頭。
他看了眼外面的雪。
又下雪了,不過幸好沒下暴雨。
他一直討厭雨天,尤其在今天。
長廊里,宋婉瑩聽到宋喻手機那邊的尖叫后,渾身僵硬,而后是嘟嘟忙音,她手忙腳亂打算按鍵打過去,只剩下對方無法接通的回復。
大腦一片空白,手中的酒杯一下子粉碎在地上。
宋婉瑩整個人顫抖,提著長裙跑了出去。
她很少有這種預感。
沒有確切的情緒。
迷茫的居多,難過居多,甚至跳過了害怕和惶恐的一步,她不由自主傷心起來。
姐弟之間血液的羈絆,或者是其他很玄妙的東西。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她第一次有這種預感在九歲,抱著娃娃睡覺的年紀。
小叔新買了個小島,弟弟和哥哥都去了,就她因為感冒了沒能去。
她好氣啊,跟媽媽鬧脾氣,好幾天都不說話,突然一個下暴雨的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穿著睡裙抱著娃娃,噠噠噠上樓敲響了媽媽的門。
宋媽媽很無奈打開門,然后摸著她柔順的長發問她怎麼了?她一下子撲進媽媽的懷中,顫聲說怕。宋媽媽笑著說,怕打雷嗎?
她九歲,宋喻六歲。
那一年島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說的清,只是第二天早上,在海邊找到了已經沉睡過去的穿睡衣的宋喻。
然后一病十年。
“我弟弟……”奔跑的過程中世界都是模糊的,她走進花園,左顧右盼看到了一個男人,從背后拽住他的手,視線模糊甚至看不清他的臉。
顫抖地問:“問一下,你有沒有看到我弟弟,白色西裝,很高,他就在這花園附近……我……”到后面難過得不行,她說不出話來。
她是宋家的千金,a城有頭有臉站在頂端的名媛,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
男人似乎是愣住了。
有些無措又無奈,他自然是認識宋婉瑩的,輕聲說:“你別哭。我帶你去找他。”
發了瘋的女人很可怕。但畢竟也是女人,在體力方面根本就爭不過男人。
宋喻幾步上前,一下子握住了秦秋蕓的手,把她的胳膊一折,刀就哐當掉到了地上。
秦秋蕓似乎這才看到宋喻過來,一下子發狠,眼睛赤紅去咬他的手。被宋喻嫌棄地按著頭弄遠,他無語地:“大姐,神經病就去醫院好好治治吧。”
秦秋蕓視線渙散又凝聚,她在宋喻面前毫無反抗的余地,掙扎不了,通紅的眼里眼淚愣愣留下來。
嘴唇顫抖,那種癲狂的神色這一刻被鋪天蓋地的恨和哀傷掩蓋。
“為什麼?她該死啊,她該死啊。”
地上的謝靈姝劫后余生大哭起來。
而秦秋蕓也在哭,似乎是哭自己可悲又可恨的一生,聲音又輕又絕望:“我的一生啊,都被毀了,許喬奪走了我的婚姻,謝靈姝奪走了我的家庭。我的丈夫不要我,我的兒子也拋棄了我,秦家覺得我丟臉,a城所有人都在背后罵我。”
“可是我又做錯了什麼,我才是原配啊,小三不該死嗎?”
她血絲布滿眼白:“而這個女人勾引我的兒子,讓我落到這個地步,她害我落到這個地步,她憑什麼活得那麼好那麼幸福。我殺了她我馬上就去死。惡人就該有惡報,我會去死的,求求你。”
她一下子跪了下來,幾乎是哭嚎著求宋喻:“你放開我,你讓我殺了她,殺了她我馬上就去死啊!求求你啊!”
每一個字都撞進耳朵里,震的他耳膜發疼。
謝靈姝在地上顛顛狂狂:“不要,不要,不要。”
宋喻被這一左一右搞得頭都大了,謝家那一通舊事真真假假對對錯錯,他根本就不想了解。他姐說的沒錯,這趟渾水真的踩一腳下來就會被纏上,脫不開身,怎麼做都是一身腥。
宋喻打電話給謝綏。
但他還沒打通,聽到了后面謝綏的聲音。
“宋喻。”
宋喻愣住,回過頭。
細雪從天落,這一處夾在兩間別墅間,燈火明亮,月色清寒。
謝綏從正門走出。
旁邊是一群傭人保鏢,推著謝老爺子的輪椅。謝老爺子整個人氣得臉色發白,手抖得不行,情緒激動到說不出話來:“你們……你們……”
宋喻舒口氣,可算來人了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上前,從他手里制服住秦秋蕓,秦秋蕓哭聲痛罵起來。
謝綏臉色陰沉,看也沒看地上渾身血的謝靈姝一眼,謝靈姝活不活都與他無關,本來以為只是這兩個女人狗咬狗的戲碼,沒想到會牽扯宋喻。
“有沒有事。”
謝綏輕聲問道。
宋喻說:“肯定沒事,我還不至于連個瘋女人都制止不住。”
秦秋蕓在看到謝綏的一瞬間就渾身僵硬。像是看到了死了也不放過她的許喬。
謝老爺子壓著一腔怒火,自己推著輪椅往前,一步一步到了秦秋蕓面前。然后鼓足氣,一個巴掌,直直扇到了秦秋蕓臉上。
啪。
劇痛的巴掌火辣辣地也扇回了她的一點理智。
謝老爺子聲音蒼老而威嚴,氣得顫抖:“秦秋蕓,我們謝家到底欠了你什麼?”他劇烈咳嗽兩聲,后面傭人趕緊上來給他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