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喻都被他氣笑了,磨了下牙,“你對每個人都是那麼隨便?”
謝綏沉黑的眼眸定定看他一會兒,笑了下,忽然轉換話題說:“要喝點什麼嗎?”
宋喻喝個錘子,氣都氣飽了。冷著臉,直接開口拒絕:“這就不用了,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
謝綏突然道:“宋喻。”視線落入他的眼,道:“留下來,聊些什麼吧。”
宋喻話止在喉嚨,抬起頭,淺茶色的眼眸滿是詫異。
謝綏停了停,又加了句說,淡淡說:“除你之外,我現在也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
語氣輕描淡寫,卻有微不可察的落寞。
宋喻愣住。
是啊,盡管表現得再如何風輕云淡,眼前的男人處境也并不樂觀。他正處在人生的低估,親人視他為蛇蝎,孤獨在這個城市,周邊全是惡意。
再一想到他剛才的舉動——那麼輕浮放浪,是不是對誰都一樣?
宋喻心里就梗著,憋著口氣,覺得也確實要好好聊聊。
“隨便來點什麼。”算是回答了他前面那個“喝什麼”的問題。
他脫了西裝外套,摟在手臂里,走進屋。
半夜的時候a城下起了暴雨,雨很大,從窗戶外能看到茫茫雨幕,給繁華的城市浮上迷離。
接過冒著熱氣的水杯,宋喻皺了下眉,問他:“你有沒有興趣到宋氏工作。我可以聯系我爸,在總部留給你一個職位,在海外,剛好可以避開謝家。”
謝綏卻是微微一笑,“謝謝,但不麻煩了。”
宋喻心頭無名火:“那就不要像今天這樣隨便好嗎,許阿姨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墮落。”他回憶起聽到的那些流言蜚語,難以置信:“你不會以為,我來找你,是打算包養你吧?”
謝綏偏過頭,笑:“嗯,你想嗎?”
宋喻斬釘截鐵:“不想!”
謝綏慢慢說:“哦。”
雖然被那個誤會搞得很郁悶,但出于一種復雜心情,他還是會時不時去找謝綏。其實他們幼時分開后,時隔多年的第一次重逢,并不算溫馨浪漫,甚至那個時候謝綏冷漠的像是陌生人。宋喻也覺得兩人完全不在一個世界,沒必要再產生交集。都不知道,怎麼事情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本來參加完宋婉瑩的婚禮,就要離開,可他還是為了謝綏留了下來。
父母拗不過他,答應了,還怕他無聊,讓他當了一個宋氏國內一個子公司的掛名總裁。公司的決策,他就只要簽個字的事。
在a城的那段時間,他都搞不懂謝綏想要干什麼,也不去找工作,每天清心寡欲閑著,甚至養起了貓。
養貓?!你要不要還種幾盆草!有沒有一點人生低谷的自覺?
終于有一天,宋喻忍無可忍:“你哪來的錢付房租?”
謝綏修長的手指正在逗著貓,聽到他的話,忽然就笑了,眼眸似有深意:“是呀,好像是要被趕出去了,怎麼辦?”
宋喻:“……”怎麼辦,他覺得自己為了那份竹馬之情,真是夠了!
謝綏搬進了長汀公館,住到他家里。
日子其實也沒什麼區別,就是要拼命瞞著他哥。
他哥對謝綏有一種迷之敵意,像是面對洪水猛獸,宋喻雖然不理解,也不敢踩他哥的怒點。
只是每次宋煦打電話過來,謝綏在旁邊都會弄出點動靜,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
宋煦耳朵非常尖:“你家里有人?”
宋喻心都提起來:“啊?有嗎,沒吧,肯定是你聽錯了。”
宋煦狐疑:“是我聽錯了?”
宋喻篤定:“那肯定的。”
掛掉電話后,宋喻咬牙,直接瞪過去,謝綏就抱著貓在沙發上朝他微笑,桃花眼一彎,眼底清冷消融,好看得不像話。
到季末的時候,宋喻還是忙了起來,從公司忙到家里。
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感冒了,一個人迷迷糊糊睡在了書房。
被謝綏推了推,才意識清醒。
半夢半醒,頭很痛,眼睛也睜不開,他喃喃:“幾點了?”
“八點。”冰涼修長的手覆上的額頭,耳邊謝綏清冷的嗓音,無奈:“累成這樣?”
宋喻喉嚨很干,跟小孩鬧脾氣似的:“不去醫院。”他討厭醫院。
謝綏說:“好,不去。”
宋喻燒的糊涂了,還是盡職盡責:“我還有一份報表沒看完。”
謝綏輕輕吻上了他的眉眼:“我幫你看。”
那個吻太過溫柔,以至于他第二天醒來,都還有印象。睡醒差不多燒就退了,但一覺起來他臉還是熱得不行。
匆匆出門,趕去公司,開會的時候也沒回過神。等他想要開始工作,打開電腦,卻發現,謝綏昨天晚上把他的工作做完了。郵件一一回復,甚至各個部門的匯報也給他整理出來,重要的專門挑出,清晰明了,干脆利落,省了一堆事。
秘書被他昨晚的工作效率震驚,但還是公事公辦地跟他匯報行程:“宋總,晚上有一個慈善晚宴。”
宋喻:“推了。”
秘書點頭:“好,我這就去安排。”
非常干脆。畢竟宋董那邊都跟他們交代的清清楚楚了,對于這位太子爺,當然是什麼都依著。
宋總把這家公司搞垮,估計也沒人責怪,何況他還那麼負責。
宋喻坐在辦公室里發呆,開始回溯對謝綏的情感,越想越迷茫,越想越驚心。
外面天黑沉沉,多雨的季節,不一會兒果然下起暴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