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的,來景城一中興師問罪,根本就不在乎事情真相。
沒想到居然招惹上了最不能招惹的孟家。
孟市長進來的時候。
校長在他旁邊正提到評優的事,沒搞清楚狀況,看到歐依蓮就笑著說:“這是喻喻的班主任,歐依蓮,歐老師,一名從教多年的英語高級教師,也是今年省優秀教師評選,我校打算推薦的人。”
歐依蓮聽到這個,整個人呼吸都一窒,蒼白的臉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她的視線迫切地望著宋喻,眼里是極度深切的祈求和悔恨。
宋喻沒理,偏頭跟他表哥聊著。
孟光似笑非笑:“你不是來好好學習的嗎?第一個星期就被叫家長?”
宋喻面無表情:“……班主任有病。”
孟光才想起,那個喪心病狂的老師,頓時不笑了,指著歐依蓮挑眉:“就這人?!”
他罵了句臟話,對孟市長吼:“爸!就她!我車上跟你說的那個奇葩人渣,教育局那邊太慢了,你能不能今天把她辦了。”
聞瑗忍無可忍,直接就揪著他的耳朵,“不會說話就閉嘴!”
聽到孟光的話。
校長白胖胖笑瞇瞇的臉慢慢僵住,一頭霧水,話都說不下去了,他說這些,其實還是想邀功來著。
歐老師怎麼了?。
歐依蓮人抖成篩子,用手揉了下眼,眼眶已經紅了,顫聲:“不是,今……今天的事我可以解釋,在這里,我鄭重向宋喻同學道歉。身為班主任,責任越大壓力越發,今天是我急糊涂了,才說了很多不適合的話。”
校長張了張嘴:“歐老師?”
孟市長皺了下眉,眼眸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歐依蓮,沒說什麼,缺偏頭,對校長意有所指的說道:“今年省教育廳出臺了有關師德檔案的文件,評優晉級,把它納入了重要參考超準,我看一中還是換一位老師推薦吧。
”
孟市長緩慢說:“我知道現在高中老師因為升學率和社會輿論,壓力很大,但是壓力再大,也不該成為趨炎附勢、是非不分、侮辱甚至踐踏學生尊嚴的借口。”
他每說一個字,歐依蓮的臉就白一分。
校長也被批得有點難堪,點頭:“是是是。”
孟市長深深看了歐依蓮一眼:“我前些日子接到一封匿名舉報,關于歐老師以前任教時發生的事,事態嚴重,已經報案給警局。你通知教務處這些天把她的課都先撤了吧,換其他英語老師補上。”
報案給警局。
五個字如同天雷轟頂!
歐依蓮再也裝不下去了,赤紅著眼,崩潰地開口:“市長!我今天不是針對宋喻!我不知道他是你外甥!我——”
孟光都氣笑了,覺得這個女人蠢得不可救藥,智商真的有二十多歲?
宋喻和他想法差不多,對上她崩潰絕望渴求的目光,扯了下嘴角,語氣諷刺:“你是不是有病,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落到這地步是因為什麼?自己以前作孽太多,孽力回饋罷了。”
宋喻盯著她,冷笑一聲說。
“我要是想搞特權,第一天就可以叫你滾。”犯得著被你那麼惡心?
他走社會主義道路,文明法治,不喜歡搞特殊。
然而傻逼不明白。
宋喻的眼眸是淺色的,燈光下偏茶褐色,流光冰冷,漂亮的驚人。
——我想搞特權第一天就可以叫你滾。
歐依蓮喉嚨里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猶如被人一巴掌扇在臉上,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大腦空白,后怕和恐懼密密麻麻如針,包裹心臟。
多可笑。
她一直針對宋喻,惡言相向,自以為高人一等,用“社會”“階級”“權勢”的成人觀念羞辱他。
卻不知道,宋喻,從來都是她拼命去巴結吹捧的那一群人之一。
所以他聽到她的那些話,心里是怎麼想的?
絕望、崩潰、悔恨里重新糾纏出難堪、尷尬。
她臉白成紙張,眼淚不斷落下,渾身虛脫,整個人像是要馬上暈過去。只是這麼一個小角色,誰都不會再去在意。
宋喻被歐依蓮惡心得夠嗆。
在后面舅舅和校長還在討論其他事時,拉著謝綏先出來了。
站在教學樓的走道上,月色皎皎,清風溫柔,吹散了很多戾氣。
宋喻覺得自己真是倒霉。
想要安安心心到景城一中學習,當個天天向上的學霸,偏偏有人前仆后繼送上門,把他搞成校霸。
想要隱藏身份陪在謝綏身邊伴他度過三年,然而歐依蓮和王家非逼他掉馬,什麼玩意。
不行……他得圓回去。
謝綏突然被他拉出來,還有些疑惑宋喻要干什麼。
被拉到角落,自然地后退一步靠著欄,垂眸靜靜看著他。
“我……”
宋喻欲言又止,皺著眉,冥思苦想,困擾著怎麼開口的,結果越想這這破事就越氣,后面臉色陰寒得要殺人。
……這表情,是把他約出來打架的?
謝綏勾了下唇。
不過看宋喻猶豫煩躁的樣子,再稍微聯想今天的事,就差不多摸清他的全部心思了。
宋喻是不是以為,在他眼中,自己一直是個家境普通學習勤奮的好學生形象?
謝綏心中覺得有趣,存心逗他。
慢吞吞地抽回被他拽著衣角的手臂,月光微寒,少年的臉隱在陰影里,看不清神情,但總有股莫名其妙的氣氛隔在二人之間,疏遠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