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方只是傳來少年冷淡的命令:“把它擦了。”
祝志行微愣過后,狂喜,眼淚鼻涕都沒來得及收回去,“是!是!我一定把這面墻都擦的干干凈凈的,謝綏,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煩了,我以后會管住我的嘴!”
他起來的時候動作太快,把腳扭著了,痛得眉頭一擰,但臉上的喜色絲毫不影響。一瘸一拐興高采烈地趴到墻邊,開始用衣服沾口水擦。擦到一半嫌慢,直接上手扣,扣的特別用力,指甲磨斷也絲毫不在乎。
馬小丁目瞪口呆,就這麼放了這小子,恨鐵不成鋼:“謝綏,這癟三初中這麼對你,你要是不敢下手,我可以幫你打他一頓。”
宋喻覺得馬小丁思想真是廢:“你腦子里除了打架就沒其他的事了?”
馬小丁委委屈屈:“……”
喻哥你居然好意思說我?
謝綏的眼眸望著那堵墻。
不知道穿越時空,回憶了些什麼事情。
宋喻裝作不經意地問:“就這樣了嗎?”
謝綏視線落到他白凈的臉上。
心中被熟悉地點激起的戾氣和陰冷,融化在宋喻眼中。
許久,他微笑。
“嗯,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心中卻流過冰冷的話——怎麼可能。
宋喻想讓祝志行徹底閉嘴,歸根究底也是讓謝綏徹底解開過去的心結。
原著里是攻一把謝綏帶到這里,叫手下當著他的面,擦掉了那一行字。
現在宋喻干脆把祝志行帶了過來。
誰寫的,誰來擦。
恩怨因果,都有終時。
“你們有班級群嗎?初中。”
宋喻偏頭問馬小丁。
馬小丁思索了一會兒,斬釘截鐵搖頭:“沒有!”
他后面的小弟傻了,一頭霧水:“怎麼沒有,馬哥你忘了?剛建群的時候你是水的最厲害的,什麼破事都要逼逼一通!結果因為頭像,半夜嚇哭了班長,第二天就被踢了。
”
馬小丁:“……”
宋喻就和他對視。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馬小丁的小弟后知后覺撓頭:“我……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宋喻扯了下嘴角:“沒有,謝謝你。”
小弟:“??!!!”
怎麼辦!!得了喻哥的一句夸贊他覺得自己快要升天。
宋喻往前走到墻邊。
他一靠近,祝志行人都僵了,呼吸停滯。
宋喻比他高,站直身體。
抬頭,看著愛情樹下那些涂鴉,聲音淡淡:“初中你為什麼那麼針對謝綏。”
祝志行手指顫抖,細小的眼只盯著前方。
錯亂的線條,幼稚的圖案。
為什麼針對謝綏……大概,都是嫉妒吧。長得好,成績好,他費盡全力討好的人心里眼里只有謝綏。狹窄樓道理,每天聽不完的罵人的臟話,對謝綏媽媽的陰陽怪氣的討論。惡意生起,以訛傳訛,久了就習慣了。
但是現在這些說出來,也晚了。
祝志行大腦一片空白,被宋喻在臺球廳里的氣勢嚇蒙了,現在堵在腦海里的恐懼還不散。
他怕自己真的活不回去。
眼淚又落了下來,啞聲哀求。
“我錯了,大哥,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亂說話了,真的。”
宋喻:“給他一個解釋吧。”
祝志行紅著鼻子,淚眼婆娑看著他,不明所以。
宋喻說:“初中班級群。或許他真的不在意了,但這是你們欠他的,一個遲來很久的道歉。”
對于祝志行來說,這一晚真的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精神緊繃,四肢僵硬。
人最害怕的,從來都是未知的威脅。
恐懼、悔恨,噴涌而出在腦海撕扯。
他失魂落魄,一個人守著墻,一點一點去扣,扣的指尖出血、生疼也不敢停。
“走吧,快七點了。
”
宋喻轉頭。
馬小丁還是憤憤不平:“喻哥!我們就這麼放過他?”
宋喻瞥他一眼:“你打他一頓,估計都沒這樣讓他長記性。”
馬小丁一噎,想到祝志行在墻前被嚇傻了的表情,也不得不閉嘴。
好像有點道理,而且祝志行這傻逼今晚都別想回去了,在這呆著吧。
宋喻和謝綏走在最前方。
九月傍晚風燥熱,大地是橘紅色的,天際晚霞漸收,高樓投下陰影在人世間。路兩邊栽了很多香樟樹,地上落葉翻飛。
宋喻悄悄偏頭去看謝綏。
雖然他今天打人踢館,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但事后回憶起來,其實有一點沒底。
他這麼做——謝綏真的會開心嗎?
有些事情,其實并不適合再三被回憶起。
宋喻皺了下眉。
謝綏沉默走著,薄唇抿著,側臉精致清冷,他不說話,給人的感覺格外難以接近。
謝綏在想事情。
他不是宋喻,憑一腔少年意氣靠揍人出氣。他要是真的出手,即便沒有a 城謝少的身份,也有能力讓祝志行一家人這輩子,永墜黑暗。
“你是不是生氣了?”
猶豫半天,宋喻還是偏頭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謝綏的思維被打斷,一愣,隨后擰眉頭淡淡道:“為什麼這麼問。”
宋喻不打人的時候,真的完全看不出是個校霸。
睫毛卷翹,瞳仁清澈,乖巧又清秀得不像話。
宋喻想了想,也挺實在的。
“我自作主張帶你來了這個地方,可能你也不想再來,對不起。”
謝綏步伐一頓,偏頭看他,漆黑的眼眸有些好笑,又有些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聲音卻還是波瀾不驚。
“你居然因為這個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