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云青哼笑一聲,將白阮留下的衣服穿上,在炕上坐下。
小白趁著門沒關,從外面溜了進來,跳到湛云青腿上坐下。湛云青看了它一會兒,把它從腿上放了下去。
“我要睡覺了。”湛云青說:“小白,我們緣分已盡,你走吧。”
小白并不能聽懂,仍然睜著眼睛看他,拿爪子扒拉他。
“隨你吧。”湛云青在身后躺下,閉上了眼,感到小白跳到了他臂彎里團成毛絨絨的溫熱的一團。
其實要說睡得著是不可能睡得著的,但是他也確實不知道該做什麼了。他畢竟還沒想好就算和白阮相認了又能做什麼,只是一時沖動就戳穿了對方。
他閉著眼,沒過一會兒確實有一陣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進來。
“你們把攝像頭都遮住了讓我拍什麼?”姚荀站在炕邊上幽幽地說。
湛云青倦倦地睜開眼,對上攝影師扛著的大鏡頭。
“睡覺有什麼好拍的。”他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問:“幾點了?”
“兩點多了。”姚荀說:“馬上要開始下午的活動了。”
“是什麼?”湛云青站起身邊整理衣服邊問。白阮這件長袖是純白色的,他穿上居然剛剛好。
“你平時可以多穿穿這種顏色嘛,顯得年輕。”姚荀順口夸道:“至于下午的環節……”他忽然笑了。
湛云青瞟了他一眼:“怎麼笑成這樣?”
“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們這期節目的主題是假扮情侶嘛,所以肯定還是有劇本的。”姚荀向外走,說道:“所以下午的活動是——重溫第一次約會。這個活動結束后,你就必須給出答案了。”他把對講機遞給湛云青:“到時候我們用這個聯系你。
”
湛云青跟著姚荀走到外面,發現白阮正坐在外面給那幾只貓梳毛。
“約會?”湛云青問:“在哪里?山里嗎?”
“白阮會帶你去的。”姚荀笑著對他揮揮手:“路上不會有攝影師跟著你們,但是到處都是相機。”他壓低聲音:“所以你們別太張揚了!”
湛云青笑了聲:“行吧。”
姚荀和攝影師都離開了,湛云青走到白阮旁邊,正想說話,白阮將手中的貓放了下去,抬臉看他:“走嗎?”
他看起來很鎮定,似乎打算將之前的事情都當作沒發生。湛云青看了他一會兒,說:“走吧。”
白阮拿起身旁的包,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湛云青跟在他后面,發現屋子外面停了一輛摩托車,白阮正站在車旁戴頭盔。
看到湛云青走過來,白阮遞給湛云青一個新的頭盔:“給。”
“你開?”湛云青接過頭盔戴上:“小心別摔了。”
白阮微微抿唇,將鏡片拉了下來,擋住自己的臉,說:“上車吧。”
湛云青跨上后座,抱住白阮的腰,果然感到白阮一陣僵硬,卻沒叫他松開。
“走了。”白阮說。
油門轟響,山里的風很大,帶著松針的味道。太陽掛在頭頂,曬得背上暖洋洋的,湛云青還是有點困,靠在白阮的背上昏昏欲睡。
“還有多久?”湛云青問。
“快了。”白阮回答。
簡短的對話后,兩人陷入沉默,湛云青只能聽見風聲猛烈地刮著頭盔。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環境特別容易讓人放空進而回憶起什麼,湛云青突然想起那天白阮說“你不知道手鏈的名字,怪不得會把他送給我”。
“喂。”湛云青喊白阮。
“怎麼了?”白阮的聲音有點大——在這樣的場景下,要想讓別人聽見自己的聲音只能用喊的。
湛云青卻不想扯著嗓子問來問去,頓了一下,說:“快點。”
白阮沒出聲,擰了擰油門,回答道:“已經是最快了。”
往山里開了大約二十分鐘后,白阮停了下來。湛云青看了過去,發現這里是一個纜車的站臺。
“就是這里?”湛云青跳下車,將頭盔摘了下來。
白阮將頭盔接了過去,和自己的放在一起收好,忽然聽到湛云青又開口了。
“這種感覺好神奇,就好像我們本來是情侶,但是我失憶了,所以你要幫我找回記憶。”湛云青摸了摸下巴。
“那我也有可能是你的前任。”白阮冷靜地說。
這趟纜車是觀光型纜車,速度很慢,上山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節目組包了兩小時場,因此現在纜車這兒沒有別人在。
纜車上的風景很好,但是空間并沒有多大,兩人如果面對面坐就很容易碰到對方的腿。
白阮一直不怎麼說話,看著窗外。湛云青也不想說,靠在車窗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到醒來時他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快到了嗎?”湛云青問。
“嗯。”白阮靜靜地回答。
湛云青看向白阮的眼睛,問:“一會兒下了纜車要做什麼?”
“纜車通向山頂,在那里可以看到日落。”白阮回答。
“看日落,聽起來確實像是情侶第一次約會會做的事情。”湛云青點點頭,心里卻在想,白阮的沉默到底是出于劇本還是他的真心。這個節目該死的設計讓白阮所有的行為都像蒙上了一層霧,讓他看不真切。
“對。”白阮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山頂有一片小小的湖,晚上會有螢火蟲,很漂亮。
”
過了一會兒,纜車停在站臺邊。白阮率先走了下去,回頭扶著湛云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