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白阮到底認不認識,認識的又是哪個白阮呢?若說是記憶里的那個白阮,那可不只是“認識”。但若是另一個……湛云青覺得不好說。
現在白阮真的成了他無法解釋的人。
姚荀見湛云青笑著不說話,識趣地轉移了話題:“上個月明珠臺請我去拍生活綜藝,你有沒有打算?來當個飛行嘉賓度度假也可以,就當公費放松了,怎樣?”
“這個月嗎?”
“嗯,這個禮拜第一期就開播了,口碑熱度都還可以的。”
湛云青掃了他一眼,開玩笑地說:“還以為你是來對我噓寒問暖的,結果你這算盤都快打我臉上了。”
姚荀摸了摸后腦勺,咧著嘴笑:“那你來不來嘛。”
“行。”湛云青點頭:“先說好了,我可就是去度假的哈,別給我安排那些上山下鄉的折騰人的任務。”
“那當然。”
兩人說著,忽然覺得旁邊喧鬧起來,一看,原來是白阮朝這邊走來了。
湛云青與姚荀一同望過去,白阮捧著酒杯,并沒有看他們,正在跟身邊人交談。
“這幾年他還真是成熟了很多。”姚荀感嘆道。
湛云青仔細打量白阮,卻沒覺得有什麼區別,和以前比最多只是表情淡了些。
“要不我去把他叫過來?”姚荀問:“你倆正好認識認識,大好的機會。”
湛云青點點頭,正好司瑞燃端著酒過來了,他便伸長手臂接過酒杯,側過臉時正好對上白阮的目光。
他發現自己無法從白阮的眼神種讀出任何東西,也許因為那雙眼睛太黑太沉。
湛云青舉起酒杯對白阮揚了揚,白阮的眸光動了下,走了過來。
等到白阮停在面前,湛云青還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他有過許多設想,沒想到最后是白阮先開的口。
“您好。”白阮舉起杯,看了眼湛云青旁邊的司瑞燃,又收回視線,很客氣地笑了:“沒想到您會來,身體還好嗎?”
態度好像對待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還好。”湛云青也舉起杯子,與白阮碰了個杯:“恭喜你。”
玻璃杯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湛云青咬了咬舌尖,一時語塞。
白阮將酒杯湊到唇邊,將剩下的小半杯酒一飲而盡。他今天穿了一身淺色的三件套,短馬甲掐出腰線,顯得腰細腿長。湛云青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對方一番,最后目光落在白阮因為舉著杯子而露出的手腕上。
那里空落落的,沒有表也沒有手鏈,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白阮注意到湛云青的視線。
“沒事。”湛云青收回視線,笑了下。
白阮卻敏銳地察覺到了湛云青的心思,微微一笑,晃了下手腕:“我不太喜歡在手上戴東西。”
“啊。”湛云青點了點頭,試探性地說:“我只是覺得你會適合戴點東西,比如手鏈什麼的。”
“是嗎,他們也經常這麼說。”白阮盯著湛云青,聳了聳肩。他的位置離湛云青不遠不近。
湛云青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白阮也許是真的不記得他了,否則不會用這樣游刃有余的態度對待他。他明明對這樣的場景有所預感,但是真到了這時,他還是不知道怎麼應對。
“您的傷……”白阮似是猶豫了下,輕聲問:“您的傷還好嗎?”
湛云青聞言,抬眼看向白阮。白阮眨了下眼,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顴骨。
“哦,你說這里。”湛云青下意識摸了摸,指尖碰到粗糙的創可貼表面,才說:“不太嚴重。
”
白阮點了點頭,說:“如果留疤就太可惜了。”
“你怎麼也這麼說?”湛云青笑,索性直接將創可貼撕了下來,說:“只是一點點傷,沒什麼關系。”
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撕下創可貼向白阮展示傷口,但他就是這麼做了,并且莫名期待著白阮的表情。
那道傷口確實不深,就是小小的一道劃痕,落在湛云青臉上與其說是傷痕不如說是裝飾。
白阮的眼神落在湛云青臉上,很快又收走了,說:“您還是戴著更好,那樣會好得快一些。”
湛云青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單手將創可貼按了回去,結果不小心將創可貼落在了地上——又或許不是那麼不小心。
創可貼掉到地上,兩人同時低頭看去。
“糟了,我只有這一張。”湛云青說著,看向白阮。
白阮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湛云青補充道:“其實不貼也沒關系,反正快愈合了。”
白阮彎腰將創可貼撿了起來,說:“已經臟了。前臺應該有備用的,你要嗎?”
湛云青笑了下:“其實不是那麼必要……不過換一張也好。”
白阮將創可貼扔到喝空的杯子里,又接過湛云青手中的酒杯,將兩個杯子一起交給路過的侍應生,對湛云青點了點頭,說:“走吧。”
湛云青仍然看不出白阮的表情,只是在想,白阮對所有人都是這麼細心的嗎?
他跟在白阮身后,白阮沒有回頭,走得挺快。湛云青有點跟不上,正想說什麼,白阮忽然回頭,問他:“你的腳也受傷了?”
“嗯……一點小擦傷。”
白阮微微抿了下唇,沒說什麼,放慢了腳步。
他的反應又使湛云青產生了些許懷疑,但是湛云青并不想直截了當地問,顯得他很在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