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不僅沒有因為病容顯得懨氣,反而平添幾分冷艷。很少有男性稱得上“艷”,但是柳芳琪就是這樣認為的。柳芳琪暗自感嘆湛云青有這張臉真是一輩子吃喝不愁,畢竟老天爺賞飯吃,所有人見到他都會愛上他的。
“出院吧。”湛云青漫不經心地問:“你說的慶功宴……給我們發了嗎?”
柳芳琪愣了下:“你出了車禍,我就拒絕了。”
湛云青問:“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五點。”
湛云青點了點頭,懶散地躺在床上,手指在半空中點了點,說:“我覺得也不是不能去。”
“啊……好的。”柳芳琪點了點頭,又擔心地問:“你確定嗎,不需要勉強的。”
湛云青笑了下,將手機遞給柳芳琪:“幫我拍張照。”
柳芳琪從善如流地接過手機,鏡頭里的湛云青倒在枕頭上,微微側頭,鎖骨處凹陷的小三角從病號服的領口處漏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柳芳琪總覺得湛云青這次醒來后氣質柔軟了一點點,看起來也沒有那麼——頹廢?柳芳琪不知道怎麼形容,只不過在此之前她總是覺得湛云青有種對人世并不留戀的感覺。
她按下快門,說:“湛先生無論怎麼拍都很好看。”
“唔。”湛云青應了聲,纖細修長的手指擺弄著手機,問:“新衣服在哪里?”
“我現在去拿。”柳芳琪連忙說,轉身走出病房。
湛云青刷了刷微博,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卿寒在這個“時間線”里也因為偷稅漏稅被封殺了。
他沒多在意,將剛才拍的照片發到微博,配文:“終于出院了。”
微博發出后,他將手機扔到一邊,不再管了。
躺著的姿勢讓他想起自己的夢。
他之所以肯定那是夢而不是原著的劇情,是因為夢中的場景正是他二十三歲那年的生日宴,而他確定以及肯定自己那時絕對沒有在那里見過白阮。
……怎麼會做那麼奇怪的夢。
據白阮那邊說,這次慶功宴是私人的,因此柳芳琪并沒有準備太隆重的衣服——湛云青畢竟受了傷,著裝還是以舒適為主。
最后送到湛云青面前的是一套寬松版型的咖色西裝。高腰的闊腿褲,襯衫是燈籠袖,看起來很復古。
“感覺有點老氣。”湛云青接過來時隨口說道。
這衣服確實不是湛云青平日的風格,柳芳琪有點無奈地說:“您右腿上還綁著繃帶呢,其他版型的褲子,一脫一穿,回來就得重新纏繃帶了。我先出去了,您自己換衣服行嗎?”
“好吧。”湛云青找出一片創可貼,貼在自己臉頰旁,將衣服換好,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就在剛剛湛松給他打了個電話。
他沒理會,將提示劃走,走出了病房。
柳芳琪見到湛云青,伸手攙扶他:“哪里老氣了,這個顏色顯得你皮膚很白,簡直在發光。”
湛云青挑了下眉,顯得有點幼稚:“也不看看是誰穿?”
“好好好。”柳芳琪點頭,將湛云青扶進車里,將車門關上,說:“快去吧,現在出發有點趕來著。”
湛云青從車窗里對著柳芳琪懶洋洋地搖搖手,打開手機漫無目的地刷著。
他只是覺得如果白阮還記得,那麼他就這麼放過白阮似乎太便宜他了。可是假如見到白阮,發現白阮真的沒有記憶,他該怎麼辦?
湛云青其實還沒想好。
他并不知道這個白阮對他有沒有感情,更不知道如果白阮都不記得了,自己還有沒有必要再去認識白阮。
如果又導致像上次那樣的慘烈結局該怎麼辦?他有些恐懼,上次的經歷不可否認地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讓他對于步入一段關系更加害怕。
隨著車緩緩停下,湛云青心臟跳得越來越快,簡直像是步入考場的考生,考上了未來也是未知,但是不去考又可惜。
他確實來得有點晚,準確來說是來遲了——已經五點十分,他遲到了十分鐘,酒店外車都停滿了,更別說地下車庫。湛云青想了想,讓司機在路邊把自己放下來,到時候再過來接他。
也許是因為有點匆忙,他下車時忘了自己右腿有傷,落地的時候險些趔趄了下,幸好司機伸手拉住他的衣服,才讓他不至于向前倒在地。
后背被人這麼一扯,襯衫的領子便剛好卡到喉嚨。湛云青咳了兩聲,嗆得眼眶濕潤,結果那司機遲鈍得毫無察覺,還伸手把湛云青往座位上扯了扯:“先生,你沒事吧?”
“……松手!”湛云青被扯得一屁股坐回副駕駛,回過頭怒視司機。
那司機意外的年輕,長得很清秀,眨眼時眼皮上有一顆痣,這讓湛云青莫名想起了白阮。
“你……您沒事吧?”司機看到自己把湛云青折騰成這樣,也有點心虛,單手握拳擋在嘴邊,移開視線問道。
湛云青回過神,嘲諷地開口:“我還以為你想趁機把我勒死呢。”
司機羞窘地說:“不好意思……”他打開車門,繞到湛云青面前,向他伸出手:“我扶您下車吧。
”
湛云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抓住他的小臂走下車,扶著這個司機往酒店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