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條手鏈好像一直留在你那里。”湛云青說。
白阮又點頭:“那次你沒拿,我就收起來了,之后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
湛云青應了聲。他都有點不記得這手鏈是怎麼來的了,好像是有一次生日別人送的,應該不怎麼重要,因此他并沒有要回來的打算。
“它的名字真夠奇怪的。”湛云青說:“我沒有看出黃玫瑰的元素。”
“是嗎?”白阮笑了下,似乎對他這個說法并不意外:“這個名字來自于一首詩。”
“別跟我說話了。”湛云青發現白阮又停了手,催他:“你什麼時候弄完?”
白阮被湛云青打斷,眼神暗了一下,忽然放下手里的東西,把袖套摘了,又將圍裙解開,說:“想抱抱你。”
湛云青并不答應:“滾開。”
“不抱的話,不知道怎麼下手了。”白阮說:“可能就得拖好幾天。”
湛云青上下掃他一眼:“那就拖著。”
白阮撇了撇嘴,說:“好吧。”
湛云青走過去檢查白阮的進度,發現雕塑的眼睛處還是一刀未動。他甚至沒覺得驚訝,說:“要不我替你來?”
白阮愣了下,抿著嘴笑了,將刻刀遞給湛云青:“好啊。”
湛云青沒想到白阮真會把刀給他,接過來后又有點發怵——再怎麼說,這可是他自己的雕塑,他不是很想毀掉它。
他把刀還給白阮,催促道:“快點,別讓我催你。”
白阮十分可惜地接回刻刀,指腹眷戀地在刀柄上摩挲,看向面前的雕塑。
事實上他在雕刻時是十分享受的,也許因為雕塑并不會動,他不需要擔心被雕塑拋棄。隨著他一刀刀落下,湛云青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石屑落下的聲音讓他感到幸福。
這可是一個永遠不會離開他的湛云青,白阮想。
之后的幾天湛云青真的沒催白阮,就一直在房間里看書,累了就睡睡覺。他懷疑白阮把睡眠進化掉了,因為他都沒有看見白阮睡過覺,一直坐在雕塑前。
又過了好幾天,應當是晚上,白阮忽然將刻刀放下,走上了床。
湛云青靠在床頭昏昏欲睡,被白阮撈到懷里,迷迷糊糊地問:“好了?”
白阮點點頭,低頭親他的脖子,或者說是在啃。
這一次白阮沒有關燈,湛云青能夠清晰地看到白阮的臉,冥冥中產生了一種認知: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但就算是最后一次,他也不想再屈從于人下。這次白阮沒有鎖住他,因此他得以抽出手卡住白阮的脖子,說:“住手。”
來自天花板的燈光太亮,他被刺得微微瞇眼。在掐住白阮的脖子時,薇爾列特和李昉潭的臉從他腦海中消失了。他甚至有點難以言說的陰暗的得意,仿佛他甩開了束縛著薇爾列特和李昉潭的枷鎖。
白阮輕輕撫摸湛云青的手臂,指尖從他的肩膀往下滑,與湛云青十指相扣。湛云青身上的印記變淡了,但還是很顯眼,有時候湛云青都懷疑這些痕跡是不是再也不會消失了。
湛云青冷漠地推開白阮,說:“我現在不跟你追究不代表我原諒你了,你別得寸進尺。”
白阮按住湛云青,說:“我只是想抱一下。”
湛云青厭煩地說:“滾開。”
白阮默了一瞬,說:“最后一次,好嗎?”
湛云青閉了閉眼,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再對白阮心軟。他說:“滾開。
”
白阮似乎真的不再強求了,松開了他,安靜地躺在他身邊。
等到湛云青昏昏欲睡,幾乎睡著時,白阮忽然又說話了:“這樣感覺好像合葬。”
“什麼?”湛云青沒聽清,翻了個身。
“沒什麼。”白阮說:“我說這樣感覺很幸福。”
他這句話沒有得到回應,因為湛云青徹底睡著了。他躺在湛云青身旁,數著湛云青的呼吸聲,手輕輕落在湛云青的后腰。
紋身已經恢復了,他輕輕地觸摸那塊皮膚,感受不到傷痕,但是他知道顏料的痕跡已經留下了。
“湛云青永遠愛白阮”也許是假的,但是白阮永遠愛湛云青是真的。
湛云青再次醒來時,白阮已經不在身邊了。房間里的雕塑被移走,他走了出去,聽見廚房的響聲。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湛云青問。其實他倒是想直接走,如果他現在不是渾身赤.裸的話。
“吃頓飯再走吧。”白阮把菜端了出來,將碗筷擺好。
湛云青也不可能跑到外面裸奔,便在餐桌旁坐下了。白阮從砂鍋里給二人一人舀了一碗湯,擺在各自面前。
看到白阮率先喝了一口,湛云青才放心地喝了半碗。兩人不說話,湛云青也不知道說什麼,便四處打量,忽然看見客廳角落有一個巨大的包裹。
“這什麼?”湛云青問:“你把那個雕塑裝起來了?”
白阮聞言抬起頭,對湛云青笑了下,神色自然:“你去拆開看看?”
湛云青被他笑得頭皮發麻,將信將疑地走了過去,將包裹拆開。
隨著包裝脫落,首先入目的是透明的玻璃。此時他還有心情開玩笑:“你打算換個雕塑材料?”
白阮但笑不語,湛云青心里不知為何有點惴惴不安,拆包裹的手也停了。
“這到底是什麼?”湛云青問。
白阮走了過去,將包裝全部撕開,里面是一個一人多長,兩人手臂寬的玻璃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