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店里麻辣鮮香的食物香氣令他心神放松了許多,走到助理安排的地方坐下,又等了一會兒,才等到湛云青。
湛云青戴著口罩,穿得很嚴實,似乎不打算留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湛先生!”卿寒難忍激動,壓低聲音叫道。
“好久不見。”湛云青沒摘口罩,靠在椅背上微微頷首,向身邊人使了個眼色。
在他身邊的人立刻向卿寒伸出手,卿寒本以為把藥交給湛云青時還可以爭取點兒互動,沒想到湛云青如此防他,十分不情愿地把東西拿了出來,交給那人。
那人檢查了一遍,才把藥遞到湛云青手上。湛云青將藥收了起來,問卿寒:“那天給我打電話是他指使的嗎?”
卿寒猶豫了下,點點頭。
湛云青得知后,抱著胳膊笑了下,對旁邊的人說:“上鍋底吧。”
鍋底一上,卿寒臉色瞬間一變。
嗆鼻的辣味傳來,幾乎聞著都令人皺眉,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包鍋底。
卿寒畢竟是歌手,平日對于嗓子極其愛護。當然這一次火鍋肯定不會毀掉他的嗓子,但是湛云青會準備這樣的辣度,態度不言自明。
他抬眼看湛云青,想說些什麼,然而這兒人多耳雜,哪怕他不怕影響自己的事業,也怕影響湛云青的名聲。
服務員替他們將菜下進火鍋,湛云青沒動,卿寒硬著頭皮吃了起來。
他辣吃得少,菜幾乎剛入口,他就被辣出眼淚了,然而湛云青似乎并不打算給他水,他只能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吃,沒幾口嘴巴就腫了,吃頓飯仿佛受刑。
等到一頓飯吃完,卿寒整個人被辣得睜不開眼,狼狽至極,不停咳嗽。
“你知道這個藥是做什麼的嗎?”此時,湛云青問道。
卿寒搖頭:“他跟我說的都在錄音里了。”
湛云青蹙眉。谷朝雨在錄音里說的含糊,只說這藥有些輕微成癮,信息很少。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問:“你這次來找我的事情,谷朝雨知不知道?”
“……今天你給我發完郵件后,他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卿寒猶豫著說:“我也不知道……出門之前我沒帶手機。”
“那他應該不知道你來這里了,路上我們沒有注意到有車跟著你。”湛云青沉吟幾秒,問:“你還想唱歌嗎?”
卿寒陷入沉默。要說不想是不可能的,他是真的很愛音樂,但是現在……他搖了搖頭。
湛云青輕笑一聲:“你倒還算識趣。我給你安排一個地方,你先躲一段時間。”
“我,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卿寒鼓起勇氣。
“你有什麼資格問?”
卿寒垂眸,不管不顧地開口:“當年,當年我做的蒜蓉生菜,到底有什麼特別的?”
湛云青沒想到卿寒會問這種問題,但是這種問題回答一下也無傷大雅,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說:“因為我不喜歡吃蒜蓉。”
他并沒有多留,也沒有多看卿寒一眼。卿寒坐在原地看著他離去,唇舌劇烈的疼痛一直燒到胃里。
悔恨占據了他的心房,如果不是他鬼迷心竅,害湛云青被傷害,他現在也不會這樣——
湛云青走出火鍋店,略微松了一口氣。
上次的經歷確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他這次之所以選擇街邊火鍋店,原因之一便是這兒人多熱鬧,起碼確保了不會有人能當眾把他擄走,還能避免卿寒一直纏著他。
他走上車,司機問:“湛先生,現在去哪兒?”
湛云青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他說:“把我送回去。”
司機還記得當時接湛云青時看到的那個少年,當時看起來可憐得要死,沒想到湛云青居然會回去。他沒多問,發動了車子。
湛云青靠在車窗上,望著窗外。
卿寒問的那個問題確實讓他意外,順便喚醒了他的記憶。
湛松是個看起來和藹實際上控制欲強到變態的人。大部分控制狂的表現都體現在細微之處,比如湛松做飯并不好吃,而湛云青小時候其實是個挑食的人。湛松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湛云青不吃什麼偏做什麼且只做什麼,湛云青氣得絕食,湛松就讓他餓著,直到湛云青實在頂不住,將湛松做的菜吃下。
時間長了,湛云青就懶得再去挑食了,也習慣了只要端上來的菜就都肯吃。畢竟就算挑也沒用,總之能吃就行。
這樣的記憶并不愉快,他揉了揉山根,抽出一支煙點上,到白阮家時正好剩個煙嘴。
他咬著煙給白阮打電話,順便踢了踢門。
電話沒有接通,門先開了。白阮站在門后,眼睛腫得像核桃,看到湛云青時驚訝地睜大眼睛。
“哭成這樣?”湛云青歪了歪頭,將煙拿下,吐出的煙霧飄到白阮臉上。
白阮一把抱住湛云青,抱得很緊,嗚咽出聲。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比湛云青還高一點了,此時卻顯得很脆弱。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白阮說:“我恨你。”
恨他又怎麼樣?哪怕被他那樣對待,他一敲門,白阮還不是乖乖開門。
湛云青踢了踢他的小腿:“松開。”
白阮沒說話。
“好了,喜歡你,不哭了好嗎?”湛云青熟練地安撫他:“這次怎麼不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