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寄春一看白阮這樣子,心里又苦澀又氣憤,覺得湛云青罪孽深重哄騙單純的白阮,覺得白阮愚笨為了湛云青陷得這樣深。
“以前是挺好的。”解寄春說。
“所以現在不好?”
“以前我跟他好得穿一條褲子,他現在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根本不念舊情。”解寄春頓了頓,又說:“你跟他沒可能的。”
白阮抿著唇,解寄春覺得自己繼續說下去有些殘忍,想了想還是不說了,只說:“你要是想通了,可以跟我說。”
“那倒不必了。”白阮眉尾一抬,有些若有似無的嘲諷。
等到解寄春離開后,白阮又對著電腦上自己的定妝照發了會呆,跟姚荀說自己要回家一趟。
雖然劇組提供住處,但演員想不住就不住,姚荀沒多問,揮揮手同意了。
白阮又是坐公交回的家,一路上都沒看手機。他現在住的地方是租的,地段不好交通不便,周圍魚龍混雜,騷擾他的人防不勝防。從前他覺得無所謂,但是那次湛云青來他家后,他就覺得這個住處太小太擁擠了。他先把湛云青送他的表放在桌上,又放到床頭柜里,又放進枕頭底下,無論放在那里都覺得不安全。
這一塊表,價格比他住的這個房子還要高呢。
白阮猶豫一番,從床下拖出一個干凈的銀色行李箱,將密碼鎖打開。
箱子里整整齊齊碼著大小不一的人偶,材質不一,有的似乎是隨手撿來的木頭雕成,有的則是精心燒制上了釉的陶偶。
最左邊是面目模糊的一對中年男女,技法拙劣稚嫩,刀痕很深,是白阮第一次接觸雕刻的作品——他的父母。
他們去世太早了,以至于白阮怎麼也記不起他們的臉。
旁邊是幾個胖乎乎的老人像,留著蓬亂的絡腮胡,一個比一個精美逼真,顯然雕刻者的技藝飛速地進步。這個老人收白阮為徒,但很快也去世了。
再后面就幾乎沒有完整的作品了,大部分是一些局部以及刻像,屬于同一個人,擁有同一張臉,但刀痕輕淺,寫滿不確定與猶豫。他執著地完成了許多這樣不確定的作品。
白阮生命中擁有過的人太少,留不住的人太多,雕塑是死物,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的,是他為數不多留下的東西。曾經他覺得擁有這些已經心滿意足,如今他卻想要得寸進尺了。他想起湛云青的背影,心里惶惶不安。
難道他能留得住湛云青嗎?
貪圖太多的人會遭受報應,白阮的師父死前對他說過。他說咱們做雕塑的人,切忌不能貪心,第一不要盼望雕塑變作人,第二不要盼望人變作雕塑。
可他好像是個貪心的人。
白阮跪在行李箱前,將手表放進去,再拉上行李箱,覺得這箱子實在太小了。姚荀怕白阮不干,提前給他打了十萬片酬,他決定找個新房子。
第二天上午他就去看房子了,中介帶他看了幾處房子,有地段好的有出行方便的有居住條件舒適的,他都不是很滿意,挑到最后,中介也無奈了,問他到底要什麼樣的房子。
“我需要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不用太大,要隱秘一點,客人來了不會注意到的那種。”
“您是做什麼工作的?”中介有些驚訝。
“雕塑。”白阮解釋道:“灰大,不想飄得到處都是污染客廳臥室。而且我不喜歡別人看到我創作。”
中介聞言表示理解,從資料里找出一個房子,以前是雜貨店,有個半地下室當作倉庫,大概有幾十平,挺大的。
白阮看了眼,覺得還行,直接同意了。他付款時又看了一眼微信,后宮群沒有新消息,湛云青也沒有給他發新消息。
湛云青答應他的事情還算數嗎?白阮有些茫然,卻不敢問。不問還能裝傻,若是問到的答案他不想聽呢?如果湛云青真的違背諾言,他又能怎樣呢?
如果湛云青現在在他眼前就好了。
湛云青的背影再次出現在他眼前,這次卻停在了門口,與門框一起組成了一個完整的畫像。夾雜著羞愧的興奮感從他的尾椎向上,如電流擊中他的心臟。
作者有話說:
===第16節===
今天復制的時候格式不知道為什麼bug了,改了半天=_=?
第19章
湛云青剛到家門口,就看見谷朝雨靠在消防栓上,低頭看著地面,腳上不知道在踢什麼。
“你怎麼我知道在這里?”湛云青后退一步,站在電梯口,冷冷地問。
谷朝雨抬起頭看他,冷靜地回答:“我在你酒吧那邊的房子等了好幾天,沒等到你,碰運氣來的。”
“找我有事?”湛云青半瞇起眼。他還沒忘記上次谷朝雨請他喝酒那次整的小手段,目前并不太信任谷朝雨。
“一個多月沒見,想找你說說話也不行?”谷朝雨撇嘴,親熱地上來攬住了湛云青的肩,結果被湛云青躲開了。
“如果是現在的話,沒空。”湛云青說:“想聊天的話,改天可以約頓飯。
”
谷朝雨擺出一副受傷神情,往湛云青面前湊,委屈地問:“你最近是認識了什麼人,對我這麼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