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阮腦海中變清楚的是一些細節,例如湛云青閉上眼睛時額發掃到了眼窩,又或者是鎖骨陷下去了一個三角形的陰影這樣的細節。同時一些感觀也變得豐盈起來,譬如白阮似乎能夠對谷朝雨觸碰湛云青的指尖感同身受了,似乎能再次聞到那股淡淡的屬于湛云青的香味,感受到微微起伏的溫熱柔軟的皮膚了。
這天白阮做了個夢,夢見湛云青臥在他膝上,閉著雙眼,出奇地乖順。白阮彎起指節蹭了蹭他的側臉,他一動不動,白阮便得寸進尺地將掌心也貼在湛云青的臉上,再慢慢地順著脖頸探下去。
夢醒來時,白阮滿身黏膩的熱汗。他去沖了個澡,發現才凌晨三點,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索性一直坐著坐到了上班時間。
也就是這一天,他下班回家時終于等來了醉醺醺的湛云青。
那天將手鏈交給白阮后,湛云青正好去鄰市錄了個訪談節目,還算忙碌的行程使他暫時忘記了白阮。但是回到N市后,白阮的影子便不可避免地出現在湛云青腦海中。每當他閑暇時,白阮投射在廊柱的影子就在湛云青眼前抬起頭。
為什麼偏偏是影子呢?湛云青頗為不解,但這樣頻繁的頻率讓他不免產生一種恐慌的情緒。他先是打電話問邵謙,如果他總是想起一個人的影子,這算什麼?
===第11節===
“你被下蠱了吧。”邵謙說。
湛云青把電話掛了,把莫子宸找了過來,問:“如果一個人總是想起另一個人的影子,這是怎麼回事?”
莫子宸還以為自己是來暖床的,沒想到湛云青會問這麼哲學的問題。上次他觸怒湛云青的教訓讓他不敢再隨意揣測,他以為湛云青是遇到了劇本上的問題,回答道:“這是劇情的安排吧,要不問問導演?”
湛云青把莫子宸趕了回去。
劇情的安排?原書劇情里可沒有這樣的安排。
他決定去卿寒那里吃頓飯。卿寒給他做了一桌子菜,他吃了兩口,在卿寒脫他衣服前問:“當一個人想起另一個人時,總想起他的影子,這是為什麼?”
卿寒停下了手,定定地看了會湛云青,把湛云青看得有點發毛,才說:“可能因為沒看清那個人的臉。”
“不可能。”湛云青否認。
卿寒不說話了,抿著嘴,轉身拿起勺子喝湯。
湛云青也喝湯,喝完了一碗后,問卿寒:“你覺得我有什麼變化嗎?”
卿寒搖頭。
湛云青放下碗,說:“我也覺得。”
然后他拿起外套就走了。
卿寒瞇著眼,趴在桌上看門口,過了很久,才站起來收拾沒怎麼動的菜。
湛云青在回去的路上趁著紅燈打量路上的影子,路旁行人的影子重疊再分開,像是兩滴水珠交融再分開。高大的景觀樹投下不規則的影子,日光從縫隙間灑落仿佛白葡萄酒潑灑。車輛的影子像是笨拙的小丘,隨著行進慢慢拉長。
但是這樣的影子并不讓湛云青覺得多麼特殊,他收回視線,打開微信,下意識點開白阮的小窗。這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喂?”
“是我。”對面是谷朝雨的聲音,“你去哪了,怎麼又把我拉黑了?”
“干什麼?”湛云青不耐煩地說;“你上次害我輸了游戲。
”
“對不起,所以我來給你賠禮道歉嘛。”谷朝雨應該是踢了踢門,傳聲孔傳來悶悶的咚咚聲。“你家樓下什麼時候開了酒吧?我請你喝酒吧。”
“你在我家?”
“在你家門口。”
湛云青蹙眉,說:“你等著。”
谷朝雨樂呵呵地掛了電話,靠在湛云青家門上跟路過的鄰居打招呼。湛云青到家的時候,谷朝雨都拉著人開始拉家常了。
“走吧。”湛云青說。
“都不讓我進門的嗎?”谷朝雨嘟囔著,跟在湛云青后面下了樓。
酒保正坐在吧臺里擦杯子,酒吧里像往常一樣沒什麼人,湛云青他們在吧臺前面坐下。
“喝點什麼?”酒保問。
谷朝雨熟練地報了些酒名,湛云青靠在椅子上玩手機。等到酒都上了,他才發現谷朝雨點了挺多。
“我不喝這麼多。”
“為什麼?”谷朝雨皺著臉問。
“你給我道歉,不應該你喝嗎?”湛云青挑眉。
谷朝雨撇嘴,說好吧。“那你喝這杯,你喝一口,我喝一杯,當作賠罪,可以嗎?”
湛云青嗅了下杯中的酒,酒底只不過是百利甜,對他來說度數尚能接受。他點點頭,答應了。
谷朝雨彎著眼睛笑,陪著湛云青喝了十幾杯。湛云青喝了大半杯,感覺不太對。這酒入口沒什麼酒味,嗅著度數也不高,不知為何喝下去之后立刻就有點上頭了。他自覺落入了谷朝雨的圈套,若是別人就算了,谷朝雨可一直打著他的主意,他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放下酒杯,站起身說:“今天就到這了。”
“云青哥,這酒還沒喝完呢!”谷朝雨拉住他的小臂。
“我不想喝了。”湛云青搖頭。
谷朝雨攥住他的手腕,力度大得像是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湛云青眉頭一壓,甩開他,說:“你想逼我?”
谷朝雨連忙收回手,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