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吧。”湛云青換上鞋。
白阮呆住。
“谷朝雨,你先做飯,我一會兒就回來。”湛云青回頭說了聲,也不管谷朝雨聽沒聽見,拉著白阮便進了電梯。
白阮抱著自己的褲子,站在電梯里說不出話。
湛云青能夠從電梯轎廂的倒影里看清白阮的表情,白阮看起來一臉惴惴不安與欲言又止,為了防止對方真的問些什麼他懶得回答的問題,湛云青索性拿出手機假裝查看消息。
等到上了車,白阮終于忍不住開口:“湛先生,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湛云青打了下方向盤,黑色真皮襯得他手指更加纖長白皙。他聞言,側眸瞥了白阮一眼,意外地發現白阮眼圈紅紅的。
“哭了?”
白阮別開臉,很不好意思:“還沒有。”
谷朝雨之前給他的薯條還在車上,湛云青摸了下,居然還是溫的,便問白阮:“吃不吃?”
白阮哪還敢欠湛云青人情,連忙搖頭,問:“湛先生要吃嗎?”
湛云青確實有點餓了,雖然不是很想吃冷了的薯條,但還是點了點頭。白阮連忙將薯條打開,遞給湛云青。湛云青沒接,微微側頭,張開了嘴。
白阮遲疑了兩秒,找了張餐巾紙包住一根薯條,喂給湛云青。
冷了的薯條實在不敢恭維,湛云青勉強嚼了兩口,囫圇咽下,搖頭道:“冷了,不要了。”
“哦……”白阮把薯條放好,捻了捻指腹,抬眼看湛云青吞咽時滑動的喉結。“把你朋友一個人留下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行,他做飯又不需要我幫忙。”
白阮點了點頭,覺得換做他,也不會留下來陪著一個0好感度的人做飯。
到了乾泰國際外面,機器識別出陌生車輛,保安從保安亭探出頭來登記。
這兒的安保十分嚴格,想進去得聯系里面的業主。湛云青調下車窗,保安立刻認出這張臉,驚呼:“你是湛云青?”
湛云青沒什麼反應。能認出他的不一定是他的粉絲,可能只是認得他的臉。那保安也確實是只在屏幕里見過他,并不了解湛云青,只把湛云青當作普通的小明星,甚至覺得對方估計是上趕著要來舔有錢人,不愿意放他進去。
在他看來,自己雖然只是有錢人的保安,但凡事兒都緊著有錢人想,早與小區里的人站在了同一陣線上,畢竟做狗也分三六九等,他一個權貴的看門犬難道能與娛樂圈賣身的京巴狗一樣?
“咱們這兒未經許可,不可進入。”湛云青冷淡的態度讓保安很不爽,他譏誚地說著,臉上的神色毫不掩飾。
白阮以為自己給湛云青添麻煩了,十分不好意思:“我下來走吧。”
“那我不是白送你了?”湛云青敲了敲方向盤,睨他一眼:“這都做不到的話,你小瞧我。”
“哪里!”白阮連忙辯解。
湛云青還真認識一個人,就住在乾泰國際,是他留學時期的狐朋狗友。他撥了個電話出去,很快對面就接通了。
“湛云青?”這還是姚荀回國以來第一次接到湛云青的電話,往常都是他主動聯系對方。“怎麼了?”
“你是不是住在乾泰國際?”湛云青問。
“對,E棟二單元3101。”
“我在你們小區門口,開門。”湛云青簡潔地命令道。
姚荀連忙應下,恨不得把通話記錄截圖發朋友圈。
這可是湛老爺找他幫忙啊,可不得紀念紀念?
湛云青掛了電話,看向保安。門已經自己開了,保安略有些惶恐,畢竟權貴的看門狗再威風也敵不過金絲雀一句枕邊風。但是他看湛云青是笑著的,又覺得對方脾氣還挺好,估計沒什麼見識,便笑呵呵地鞠了個躬:“湛先生請。”
“嗯。”湛云青應了聲,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方銳。”
“方銳,好名字。”湛云青勾起唇角:“我看你挺適合當保安的。”
“謬贊謬贊。”方銳被夸得摸不著頭腦,后腦勺直覺似的發麻。
湛云青打量了下面前的青年,輕飄飄地說:“那你就一輩子當保安吧。”
方銳不明所以,腿卻下意識軟了,癱坐在椅子上惶惶如喪家之犬。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明明只是按照自己的職責行事。就算他語氣不好,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可他不知道就是有這樣惡劣的人,僅因為多出來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便會將人懷恨在心并施加報復,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白阮坐在車里,全聽出了湛云青的言外之意,心里有些驚駭。
方才湛云青的行為出乎他意料,也在他心中幻想的屬于湛云青的完美形象上敲出了一絲裂縫。這裂縫代表了什麼,白阮不敢細想。
“地址。”湛云青淡聲道。他分明看清了白阮變化的神色,可是他懶得多說,反而饒有興致地觀察著。
白阮拿出手機,看著一閃而過的壁紙,忽然又懷疑起自己。湛云青對他多麼好,哪怕他們只見過兩面。現在想想,那保安確實很過分,不受點教訓怎麼能行?而且湛云青給他的懲罰也并不狠厲……白阮說服了自己,又為自己居然惡意揣測湛云青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