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所有證件與卡都不見了!
一起消失的,還有從周晨鐘那里開的藥!
一時間,荀慕生感到冷汗一股一股從背脊淌下,恐慌像一個吹大的氣球,一聲炸響襲來,震得他頭痛欲裂。
留在屋里的跡象表明,遲玉應是匆忙收拾好必須帶的行李,突然走了。
可是為什麼呢?
荀慕生單手撐著書房的墻壁,腦子像被烈火炙烤一般,似乎正發出干柴被燒裂的聲響。
他兩眼通紅,粗重地喘息,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前天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走了?
前天晚上,他還與遲玉通了電話。那個時候,那個時候……
他發出一聲痛楚的嘶吼,右手往額頭上用力一捶。
接近半年的時間,荀慕生覺得自己正在慢慢撬開遲玉的殼。遲玉縱容著他的一次又一次靠近,這次在機場分別時,他還久違地親吻了遲玉。
遲玉臉頰悄然轉紅,眸光有些躲閃,睫毛一顫一顫的,那模樣撓得他心尖一陣酥麻,甚至想撕掉登機牌,將什麼公司什麼生意盡數拋在腦后。
“路上小心。”遲玉輕輕推了他一下,他才略一清醒,連忙應聲道:“你也是,別凍著了。我不在,這幾天不能來接你下班,但我安排了司機……”
“不用。”遲玉搖搖頭,“這個月我上早班,下午2點就下班了,自己能回去,別麻煩人家。”
“不麻煩。”荀慕生還想堅持,一看遲玉的眼神,頓時啞了火,“你要真不愿意……”
“你來接我沒什麼。”遲玉說:“但換一個人,我不太習慣。”
荀慕生一愣,將這話一消化,立馬心花怒放,當即笑道:“好,都聽你的!等我回來接你!”
遲玉嘆了口氣,目光淡淡的,“回頭見。”
荀慕生幫他理了理圍巾,越發舍不得,“我每天晚上給你打電話,記得接。”
“嗯。”遲玉點頭,“不過你得早點打,我上早班,睡晚了起不來。”
荀慕生興奮過頭,自覺將這話當成了“撒嬌”,高興得在飛機上躁動了兩個小時。
每天晚上,他都如約給遲玉打電話,有時是8點,有時是10點,反正絕對不會超過11點。
話題無非是今天怎麼過的、天氣怎樣、三餐吃的什麼、路上有沒有被擠著凍著。遲玉聲音聽上去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之處,問什麼答什麼,有時也主動問他忙不忙、累不累。若是他不主動說“晚安”,遲玉就不會掛電話。
這大概也是遲玉對他的縱容。
但他雖然舍不得,也總是讓通話停在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溫柔地道“晚安”,聽得遲玉用同樣溫和的聲音回一句“晚安,早些休息”。
最后一次通話是前天晚上,8點正打的電話,8點57才掛斷。
那天上午他吹了風,鼻子有些不舒服,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不過藥服得及時,下午就好了。
但打電話前他動了歪心思,甫一接通就有氣無力地咳了兩聲,嗓音沙啞地說:“回家了嗎?”
遲玉不答反問:“你感冒了?”
他唇角的幅度根本壓不住,卻努力壓低聲音,“唔,沒事,過幾天就好了,咳咳咳……”
遲玉認真道:“嚴不嚴重?吃藥了嗎?要不去輸個液?”
他裝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我好想你啊。”
你有沒有想我?
遲玉大概是沒轍了,頓了一會兒才道:“后天就回來了。”
“我們再去吃烤肉好嗎?這次換我給你烤。
”他虛虛弱弱地說,還接連咳了好幾聲。
“等你感冒好了再去。”
“一見到你,我感冒馬上就會好。”
“……”
“后天我‘好’給你看。”
遲玉說不過,只得叮囑他及時就醫,多喝熱水,注意保暖,別太累著。他聽得極其受用,心里早就樂翻了,卻不敢笑出聲來,只好唯唯諾諾地應著。
聊得差不多時,他照例準備道“晚安”,卻聽遲玉道:“后天商場要搞活動,書店也參加了,我們上早班的6點就得到,明晚我想早點睡覺。”
荀慕生一想,“明晚我有個應酬。”
完了起碼是11點了。
“你忙你的,我明晚可能9點就睡了。”遲玉道。
荀慕生有些郁悶,但考慮到反正馬上就要見面了,便釋然了幾分,“行,那你明天早些休息,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后天直接來找你。”
如果知道遲玉會失蹤,天大的應酬,他也不會去參加。
“怎麼回事?”葉鋒臨也趕來了,“遲玉不見了?”
荀慕生已經讓公安系統的朋友幫忙查遲玉的去向,卻暫時一無所獲。
想來也是,遲玉曾經在A級特種部隊待過,真想消失,恐怕誰也找不到。
但他始終想不明白,遲玉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別著急,喬哥的人已經放出去了。”葉鋒臨道:“會有消息的。”
荀慕生像突然憔悴了好幾歲,失魂落魄地搖著頭,“不是,不是……”
不是能不能找到、會不會有消息的問題,而是遲玉為什麼會走。
是因為厭倦了嗎?還是不想見到他?
可如果真是如此,遲玉又為什麼會接受他的陪伴?對他溫柔地笑?還關心他是不是感冒了,焦急地叮囑他吃藥輸液……
那些話語,那樣的神情與語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遲玉當真煩了他,大可說出來,怎麼會一言不發地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