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真的不介意嗎?”
荀慕生親吻他的發頂,“我只覺得心痛。”
文筠深吸一口氣。
“能不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麼?”
呼吸聲很輕,心跳替代了時間的足音。
許久,文筠道:“過勞、負傷,醫生說可能還有藥物和心理上的原因。”
荀慕生盡力克制著情緒,“什麼時候的事?”
“很多年了,退伍前后。”
“一直這樣?”
“嗯。”文筠頓了頓,臉頰有些熱,“偶爾也有些反應。”
荀慕生想起那瓶寫滿外文的藥,“那藥是?”
文筠心跳又快了些,“我最近買的。”
“不是醫生開的?”荀慕生皺眉。
“沒,沒去醫院。”
荀慕生語氣一變,“別再吃了。”
過了幾秒,文筠點頭,“嗯。”
“我帶你去看醫生。”荀慕生說完就感到懷里人身子一僵,這才意識到詞不達意,立即話鋒一轉:“就算治不好,我也不會放你離開。”
文筠抬眸,欲言又止。
荀慕生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臟上,“我等了你那麼多年,不管怎樣,我都要你留在我身邊。”
心臟在掌心跳動,傳達著一腔愛慕。
須臾,文筠眼角滑過一滴淚,“謝謝你。”
荀慕生搖頭,“我才應當說謝謝——謝謝你,肯接受我的心意。”
冬季的暖陽格外珍貴,晴朗的工作日,荀慕生預約了最好的專家,文筠抗拒醫院,卻仍是鼓足勇氣,隨他扣響診室的門。
檢查有條不紊地進行,醫生單獨與文筠聊了半個小時,待報告單出來后道:“能治,但需要家屬配合。”
“家屬”二字讓文筠耳根一熱,荀慕生握了握他的手,認真地看著醫生:“您說。”
醫生看向文筠:“我能和荀先生談談嗎?”
文筠有些尷尬,離開時撞倒了門口的座椅。
門一合上,荀慕生就問:“需要我做什麼?他的病到底是什麼原因?”
“原因比較復雜。”醫生道:“從目前的檢查報告來看,文筠生理上沒有什麼問題。但據他說,這病的成因是多年前積勞和用藥過度。”
“那到底……”
“肯定有那兩方面的原因,或者說是直接誘因。”醫生道:“我以前也接治過退伍兵,原因類似。你們不用過分擔心,但得有耐心,尤其是你。”
荀慕生點頭:“我明白。”
“我開了藥,你監督他按時服用。不過比起藥,更重要的是你的引導。”
“嗯。”
“我的判斷,文筠在性方面非常害羞,這有兩個原因,一是他自認不健全,二是多年沒有性生活。他可能不習慣你的接觸,但你不能退縮,懂我的意思?”
荀慕生想了想,“不能完全由他的想法來?”
“在不傷害他的前提下,你可以強勢一些。”
文筠在休息室坐立不安,見荀慕生從診室出來,既想問醫生說了什麼,又不大開得了口。
荀慕生走近,笑著攬住他的肩,動作十分親昵,“醫生讓我監督你吃藥。”
文筠臉頰發熱,“還有呢?”
荀慕生略一挑眉,湊在他耳邊道:“剩下的得回去再說了。”
新媒體部年前的工作已經收尾,文筠不用再加班,荀慕生每天準時來接他,帶他做一切戀人間該做的事,晚上看著他用溫開水服藥,摟著他入睡。
第一次被握住那里時有酒精作為催丨情劑,后來的幾次卻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文筠羞得不敢看荀慕生,卻被有力的手指勾住下巴。
荀慕生定定地看著他的眼,認真地說:“這不是什麼羞恥的事。
”
不知是藥起了作用,還是荀慕生的撫慰起了作用,或者兩者兼而有之,文筠有了細微的反應。荀慕生將他的手牽到自己腹下,不讓他逃開,感受著他指尖的顫抖,扣住他的后腦,與他深吻。
初次用手幫荀慕生紓解后,文筠呆坐了很久。荀慕生從后面抱住他,吻他的后頸。他怔怔地問:“萬一我一直好不了……”
“會好的。”荀慕生含住他的耳垂,“相信我。”
他閉上眼,揚起頭顱,輕聲道:“好。”
生活因為情愛而改變——盡管這情愛并不是真的水乳丨交融。
荀慕生將所有的溫柔與耐心都用在文筠身上,唯一感到困惑的是,文筠的反應似乎太青澀了。
害羞可以理解,但處子般的青澀卻很奇怪。荀慕生撫慰文筠時,時常生出一種錯覺,覺得文筠從未與他人這般親密過。
但這顯然不可能。
文筠有過戀人。
又是幾天未歸家,書桌落了一層薄灰。文筠拿起窗邊的相框,長時間的靜默后,輕輕嘆了口氣。
我有喜歡的人了,他想跟遲玉說,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像一只無形的手,捂住了他的嘴,讓他無法開口。
他不明白這種奇怪的感覺因何而起。
夜里,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又夢到了遲玉。
是最初在特種大隊相遇的時光——教官明著嚴厲,暗里無微不至地照顧每一名隊員;戰友很煩,鬧得不行,每天都有人打架;訓練極其艱苦,時不時覺得自己不行了,下一秒就會被退回原部隊。
卻是最懷念的日子。
他看到遲玉笑著向自己跑來,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從沉香手鏈上取下一枚珠子。
但夢境就像無聲電影,他聽不到遲玉的聲音。
總是這樣,每次在夢里遇見遲玉,遲玉一叫他的名字,他就什麼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