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無助地在水霧中緊閉上眼。
那里仍舊是軟的,不管他怎樣套弄,也沒有“復蘇”的征兆。
第35章
文筠壓在心頭的負擔更重了。
荀慕生從死神手中救回了他,那段一同在醫院度過的日子像一針麻醉劑,令他暫且拋下顧慮與防備,心甘情愿與荀慕生在一起。
但多年未經情事,整日為生活奔波,他幾乎忘了,自己不是個健全的男人。
他不想騙荀慕生,但這事實在難以啟齒。他猜不到荀慕生知道后的反應——是漸漸遠離?還是當即離開?
過去一心期盼荀慕生別再糾纏,如今卻害怕荀慕生決絕轉身。嘗到了有人陪伴、有人關心的滋味,實在再難面對孤苦無依的人生。
事實上,他并非全然是個“廢人”,那里偶爾也會有反應,所以才沒有徹底絕望。
但要硬起來很難,也沒有規律可言,他每天都嘗試著自己捋動,甚至找來許久未看過的外國電影輔助,卻收效甚微。
在變得更像一個“正常男人”之前,他不愿意與荀慕生有太多肌膚相親。
可他亦不愿欺騙荀慕生。
夜已經很深了,文筠坐在書房的靠椅上,要幫王薇寫的策劃案一字未動,顯示屏早已進入屏保狀態。
他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小盒,盒蓋放在桌上,沉香木珠與紅繩一起靜靜躺在絨布里。
自從上次將木珠摘下來,他便再也沒有戴過。珠子是遲玉送的,不是什麼“定情信物”,卻是遲玉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他愛上了另一個男人,不配再將這枚珠子當做護身符。
目光移向窗邊,眉頭深深皺起來。
相框被打碎了,兩道裂痕正好出現在他與遲玉臉上。他向來珍惜這張照片,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失手打碎,又是怎樣將玻璃粘好。
許是壓力太大,做過的事也能轉頭就忘,跟失憶了似的。
重新將小盒蓋上,放歸原位,他動了動鼠標,顯示屏立即亮起來。
他關掉一片空白的word,點開瀏覽器。
兩天后,他買的“特效藥”寄到了。
“這案子是你幫王薇寫的吧?”劉存目光從顯示屏上挪開,略帶玩味地看向文筠,“她剛來,寫不出這麼專業的案子。”
文筠道:“我只是幫她改了幾個部分。”
王薇站在總編辦公室,忐忑不已地低下頭。
文筠看了她一眼,輕聲說:“你先回去。”
待王薇離開,劉存冷笑兩聲:“挺會護著下屬啊。”
“她是實習生,年紀也小,不會寫很正常。”
“不會寫,你可以教,但你選擇的是幫她寫。”
文筠微蹙著眉,他不是教人的料,很多事自己能摸索著做好,卻歸納不出要點,這份策劃案他花了一個晚上寫成,但若指導王薇在原稿基礎上改,恐怕得花一周。
他有耐心,卻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和時間。
“以前你也是這樣。”劉存把玩著一只價格不菲的鋼筆,“在社會部時,別的記者教實習生擬提綱、帶實習生采訪、回來和實習生一起改稿子。你呢?你什麼都沒有教給我。”
文筠神色微變。
劉存說的是事實,當初他的確什麼也沒能教給對方,最后考核結束時不得不將自己的稿分分給劉存。如果不這樣做,劉存連轉正的資格都沒有。
那時有人開玩笑,說他心好。他的確是心好,此事若換作其他記者,斷然不會拿稿分去拉實習生一把。
但他心里清楚,其他記者是授之以漁,唯獨他只能授之以魚。
劉存稿分不達標,他是得負一定責任的。
“算了,以前的事過了就過了。”劉存擺擺手,“說起來我還是得感謝你,如果你沒有將稿分讓給我,我連集團的門都進不了,現在也不可能坐在這里和你聊王薇的策劃案了。”
“不過……”他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如果我不在這里,你也沒機會來新媒體部,對吧?”
文筠臉色不大好看,壓力以及疲勞讓他看上去顯得無精打采,連眼神也有些空洞。
“還有別的事嗎?”他問。
劉存笑容一斂,意味深長道:“如果你教不好王薇,就把她交給其他人。別讓她今后……”
“今后什麼?”
“沒什麼。”劉存往椅背上一靠,示意文筠可以離開了。待門合上,才陰冷一笑,自語道:“別讓她今后像我一樣,對你又愛又恨。”
文筠回到座位,收拾好東西便匆匆向電梯間走去。
他還有幾個商家負責人要見,被劉存叫去說王薇的案子耽誤了時間,午飯只能在路上解決了。
劉存的話讓他想起另一件事。
關于遲玉。
遲玉的短板是狙擊,而這正是他的強項。當初遲玉教他特種駕駛,從基礎到進階,講得非常清楚。若不是遲玉從旁指導,他大概通不過駕駛考核。但輪到他教遲玉狙擊時,他卻半點門道都說不出來,只能趴在遲玉身邊不停示范:“你就這樣據槍……然后這樣扣動扳機……”
“這樣是哪樣啊?”遲玉抹著汗:“你不能找個具體的詞嗎?”
他也急,越急越想不出合適的詞,最后只得握住遲玉的手,“就是這樣扣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