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曾經兩人擠在一張床上,如今卻覺得格外不同,張晏然換好了衣服迅速在一頭躺好,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我明天要起得特別早,早點休息吧,你肯定也累壞了。”
確實,從醫院出來到現在,霍近東還沒闔過眼。身體上的疲憊不算什麼,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疲倦。
他擔心自己不能找到張晏然,擔心張晏然不會見自己,不原諒自己,卻唯獨沒想過現在——兩人躺在一張床上。
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真好。
霍近東順手按滅了燈,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然后仿佛連空氣都寂靜下來,兩人呼吸相聞,漸漸連頻率也趨于一致。
黑暗滋生了無盡的勇氣。
“晏晏,你是不是,不愛我?”幾分鐘后霍近東忽然開口,積攢在心里很久的話不受控制般從口中涌出。
他不是傻瓜,雖然沒有戀愛的經驗但卻人情練達,張晏然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卻完全不告訴他,只在留下一筆錢后不辭而別。
雖然霍近東也可以自作多情的理解為是不想給他添麻煩,但是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不管是歡欣還是痛苦,都會下意識的和對方分享。
甜蜜一分為二就是雙份甜蜜,痛苦一分為二每個人只有一半的痛苦。
無論是什麼情緒,霍近東都沒從張晏然這里接收過。
就在現在,此刻,躺在張晏然身邊的霍近東心臟砰砰,努力平復呼吸才冷靜下來。可是張晏然的呼吸和心跳從頭到尾都沒有亂過,哪怕一點點也沒有,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霍近東是驕傲的人,他不能再欺騙自己,他千里迢迢,從醫院出來來到這里,不是為了制造虛假的甜蜜幻像,而是想和張晏然切切實實的在一起。
而且,即使是現在不行,只要弄清楚原因,他一定會讓張晏然愛上自己。
張晏然無聲嘆息,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愚蠢。
他想了想,“霍近東,你會愛上一個衣櫥,然后想要和他共度一生嗎?”
霍近東沒動,“什麼意思?你愛上衣櫥了嗎?”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張晏然低低道,“沒有。可是對我來說,你對我的感情就像我愛上了衣櫥一樣莫名其妙。”伸手按住想要動作的霍近東,張晏然繼續道,“你說的咱們幾年前見過的事,我想起來了,可是之所以會忘記,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我只是去參加一個活動,遇見了一個可憐的人,然后幫了一點忙,這只是我過往歲月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小片段,連插曲都算不上。霍近東,你愛上了一個只接觸了不到一天的人,為此花費了幾年的時間尋找,不覺得有些荒唐嗎?”
確實很荒唐。
霍近東深吸一口氣,居然還笑得出來,“可是,咱們在一起的幾個月就不作數了嗎?雖然在你心里,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救贖我的光和熱,我向往光熱這是人之常情。”
“之后,你來到我身邊,咱們住在一起幾個月,你對我的好,咱們之間相處的一切,難道也不值得回味嗎?晏晏,我記得,你帶我去話劇院,我們一起去吃火鍋,還有更多更多的事,這都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基于某一天的偶遇想象出來的。”
這確實是真的,霍近東說的每件事他都還有記憶,可這完全是不一樣的。
張晏然將手覆上額頭,“可是我從沒想過會愛上一個男人,我也不想屁股痛。”
霍近東笑得無聲無息,“我以為你們學表演的思想會開放一些,愛上一個人,和他是男是女沒有太大關系。至于屁股的問題,我們可以以后再考慮,不過,你不暫時不用得痔瘡了。”
原來霍近東都知道。雖然明知道在黑夜里他看不到,張晏然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頰。
“好了,你明天還要早起,我們先不討論這個問題。”明明是他挑起了話題,如今卻又要結束,張晏然嘴巴動了動最終沒說什麼。今天累了一天也確實很累,他很快睡著。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聽著張晏然綿長的呼吸聲,霍近東在黑暗中嘆息一聲,輾轉了一會兒也漸漸睡去,只是夢中也不大安穩,老想著張晏然。
鬧鐘按時響起,張晏然伸手按滅,很快又響起了第二個,第三個。
到了第五個,他不得不閉著眼睛坐起來,足足坐了一分鐘才睜開眼睛。早就被第一個鬧鐘吵醒的霍近東看著張晏然這一系列操作簡直要笑出聲,起床收拾了張晏然的衣服扔到他身上,“起來,上班了。”
張晏然呆呆地,下意識應了一聲,然后才醒悟霍近東還在房間里,正在叫自己起床。
時間不多,也顧不得避諱什麼,張晏然趕緊換好衣服準備下樓坐車,衣角卻被霍近東拉住,“吃了早飯再去。”
“不用,去了化完妝再吃早飯。”張晏然洗漱后隨便抓了抓頭發就出門,霍近東只目送他出去,自己又翻身坐回床上。
宋宰昨天特意找導演和制片聊了聊,了解一下片場進度,又稍微看了一點制片人用手機拍下的畫面,總體來說不錯,勢頭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