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換好了衣服,見桑落還巋然不動地坐在床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郁悶了,當了這麼久的大少爺,下凡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也是挺好的。再說了,花嬸對我們這麼好,有什麼好吃的都想著我們,就當是報答她了。”
桑落垂下高昂的頭顱,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夏稚失笑,知道他這反應就是妥協了,于是打開桑落的行李箱,準備給他拿衣服。不過看著滿箱子的名牌,沉默須臾,他轉身從自己的行李箱里拿了一套衣服,讓他換上。
換好衣服,五人下樓。花嬸見五人果然聽話地都換上了一身長衣長褲,滿意地點點頭,又從菜籃子掏出五個草帽遞給他們:“都戴上戴上,這日頭可毒嘞,你們一個個細皮嫩肉的,曬黑可就不好咯。”
五人心情復雜地接過草帽戴上。
“走了走了。”花嬸吆喝一聲,率先出了屋子。
五人也跟著走了出去,腳步不似花嬸那般輕快,顯得有些沉重。
花嬸家的稻田離民宿不遠,走路五分鐘就到了。
五人跟著花嬸下了田埂,手里還都拿著一把鐮刀。
“你們都沒割過稻,我先給你們做一遍,你們仔細看著哈。”花嬸邊說邊拿著鐮刀下到了稻田里,開始給他們示范動作。
“看好了。先抓起一把稻子。”花嬸彎下腰,將一把稻子收攏在掌心,特別提醒了一句,“記住咯,要握住根部,要不不好使力。然后——”花嬸右手舉起鐮刀,“記住要這樣拿嗷,然后照著根部輕輕一劃就下來了。記得不要割到底,留個五寸的樣子。
還有,這個刀子很鋒利的,大家一定要小心點,別割到自己了啊!聽到沒?”
五人乖乖點頭:“聽到了。”
“好,那就下來試試吧。”花嬸對他們招招手,笑著說,“很簡單的,你們這麼聰明,肯定一學就會。”
看花嬸操作割稻子確實沒什麼難度,大家也沒那麼抗拒了,紛紛舉著鐮刀下了田。而在親手割下來一茬稻谷后,大家心里最后一點抗拒也消失了,甚至覺得還挺有趣的,干活的熱情驟然高漲起來。
蔣知夏是五個人里上手最快的。雖然他也是第一次割稻,但畢竟從小在農村長大,見得多了自然也比較了解。嫻熟利落的動作讓花嬸贊不絕口,夸他割得漂亮,速度也快。
其他四人速度沒有蔣知夏那麼快,不過也有模有樣,到后面也越來越熟練。
花嬸家總共種了兩畝的水稻。雖說如今兩畝水稻用機器收割的話也不過分分鐘鐘的事情,但單純靠人工的話工程量還是挺大的。
大家一開始覺得這項工作也挺有趣的,還有心情說說笑笑。但到后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往后推移,日頭也一點一點升高,戶外的溫度逐步升高,長時間的弓身讓腰部負擔過重,身體開始有些吃不消了。漸漸地,大家為了節省體力,都不說話埋頭苦干,滿場只能聽到簌簌的割稻聲。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六人忙活了一上午,田里的稻子總算是少了一半。到了午飯時間,花嬸就先回去給大家燒飯了。大家在田里繼續干活,直到花嬸來喊他們先回去吃飯。
中飯是在花嬸家吃的。
花嬸家的房子是最傳統的農村土房子,沒有專門的餐廳,就在廚房搭了張四方桌,就這麼吃著。
廚房的空間也不大,一個農家土灶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積,又放了一張桌子,就顯得更加擁擠了。廚房光線不足,燈也是老式的鎢絲燈,亮度有限,照明范圍正好也就照到餐桌,不至于吃飯的時候吃到鼻子里去。
“大家坐下吃飯吧,”花嬸雙手揣在圍裙里,顯得有些局促,“家里比較亂,也沒什麼好菜,別嫌棄。”
大家忙擺手說很豐盛了,表情平靜地坐下來吃飯。
這些天,他們跟村子里的人混得都很熟了,也從村民那里了解到一些花嬸家的情況。
花嬸和花大叔一生共有三個孩子,小兒子英年早逝,已經死了三十多年了。十年前,二兒子又得了帕金森,治了很多年也沒治好,錢還欠了一大筆。二兒子的病情一日比一嚴重,夫妻倆心里也都明白,兒子離開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老倆口在送走兒子之前,兩年前大女兒因為突發心臟病先離開了他們。老倆口還沒從失去大女兒的悲痛中走出來,沒多久二兒子也走了。
一年內,花嬸和花大叔失去了所有的孩子。老來喪子的打擊是無比沉重的,一些承受能力稍差的老人遇到這種事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但花嬸和花大叔很堅強,依然以最積極樂觀的心態生活著。
夫妻倆的主要收入來自花大叔的工資。花大叔有一手做木工的好手藝,平時四處蓋房子。
最近這段日子,花大叔在縣城里接了個大活,已經在縣城里干了兩個月了,由于工期很趕,無法趕回來收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