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格外謹慎,但由于他是第一次走這種路,所以還是略顯艱難,好幾次還差點踩到水坑,幸好都被蔣知夏扶住了。
剛走了三分之一,夏稚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蔣知夏就說先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夏稚站在一個小土堆上,單手插著腰,一只手扇著風,表情怨念:“我后悔聽你的話走這里了。”
蔣知夏見他走得這麼吃力也有些動搖了,便提議:“不然我們走回去吧。”
夏稚卻擺手拒絕了,說:“繼續走吧。我不喜歡走回頭路。”
蔣知夏也沒說什麼,等他休息好了帶著他繼續往前走,只是比起剛才走一步提醒一句的細心,這一回突然變沉默了,沒再說什麼話。
夏稚以為他是為了節省體力才不怎麼開口,也沒有太在意。
又走了一段路,田埂變寬了,能容納兩個人并排走,蔣知夏就放慢步調和夏稚一起。
夏稚這才發現蔣知夏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似乎并不是累了這麼簡單,于是問了一句:“在想什麼?”
蔣知夏倒也沒有隱瞞,坦誠道:“在想你剛才說的那句話。”
夏稚不解:“哪句話?”
“你說你不喜歡走回頭路。”
“……咳!”夏稚用食指摳了摳臉頰,“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你不用在意。”
“是嗎?”蔣知夏突然放輕了聲音,“昨晚的事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昨晚?什麼事?”夏稚裝傻。
“鄭楚容是跟我同公司的后輩,是個踏實能干又聰明好學的孩子。剛出道的時候公司想讓我帶一帶他,我就帶著他拍了兩部電影。”
夏稚愣了愣,回憶了一番才想起來,鄭楚容就是昨晚桑落他們盤點的蔣知夏的第三位緋聞對象。
“你跟我說這個干什麼?”夏稚語氣有些不自在。
“在我心里,他只是個后輩,對他照顧有加也只不過是不想好苗子被埋沒,能幫一把是一把。并沒有其他私心。”
“哦。”
“我喜歡的……”
“我們快點回去吧,”夏稚打斷他,“咱們出來也挺久了,他們估計也都起床了。”
夏稚甩開蔣知夏快步往前走,卻因為心不在焉都沒有注意到腳下有個水坑,直接一腳踩空了。
“啊!”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夏稚一邊在心里暗罵蔣知夏,一邊本能閉上眼睛,絕望地等著摔個狗啃泥。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覺腰上一緊——蔣知夏及時從后面抱住了他。
“小心些,這里有很多水坑。”蔣知夏在他耳邊輕聲提醒。
“謝謝,”夏稚心有余悸,雙手還緊緊抓著蔣知夏的手臂,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這時候他才發現他們兩個現在的姿勢有些曖昧。
“我、我沒事了。”他不動聲色地掙了掙身子,提醒蔣知夏可以松手了。
蔣知夏嗯了一聲,卻沒有松開,反而收緊了手臂,整個胸膛都貼上了他的背,嘴唇蹭著他的耳鬢輕輕張闔數下。
“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第13章
“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蔣知夏用力擁緊了懷里的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夏稚垂頭不語,許久后提醒他:“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會在節目里告訴我當初選擇離開的原因。”
所有的溫情頃刻間煙消云散。
蔣知夏面色微僵。
夏稚輕笑一聲,輕輕擺動了一下手臂,試圖掙脫他的擁抱:“又不想說了?”
“沒有,你想知道我就告訴,”蔣知夏非但沒有松手,反而將人抱得愈發用力,額頭抵著他的肩頸。
閉了閉眼睛,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他略顯艱澀地開口:“那時候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急需用錢。”
夏稚停止了掙扎。
雖然他已經對蔣知夏當初離開的原因有了一些預感,但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個答案,他還是愣怔了一霎。
和另外四位在大城市土生土長、家境富裕的隊友不同,蔣知夏的家庭很普通。
父母都是農村人,但比較幸運地成為了村子里最早一批走出去的人。父親有手藝,在縣城的一家制造工廠做技術工人;母親原本也是車間女工,后來生蔣知夏的時候傷了身子,不適合受累,索性辭了工作,做起了家庭主婦。。
父親的工資在一個小縣城也足夠養活一家人,所以一家三口的生活雖然簡單,卻也幸福。然而變故就發生在Victoria出道后的那一年。
先是母親被查出來患癌,雖然因為檢查及時尚有治療余地,但治療需要一大筆費用,為了給母親治病他們很快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積蓄;接著是父親,因為擔心母親的病情,他在操作機器時一時分心,右手臂意外卷進了機器里,因為傷勢嚴重不得已只能截肢。
父親因此失去了勞動力,被迫失業。然而雪上加霜的是,黑心的公司反過來誣陷是父親在非工作時間擅自進入工作間操作機器才導致事故發生,拒絕賠償工傷費。
時至今日,那依然是蔣知夏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光。一個家庭搖搖欲墜,瀕臨崩潰。母親的病,父親的傷,沉重的金錢壓力,就像三塊巨石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